卫风虽是害怕,但在王邪的保证她不是鬼下,还是听命地在君芜不远处清洗的溪水边守着。
溪间,耗费了几乎所有体力的君芜,怔缓慢而艰难地一件件地脱着身上的衣物。从石头上下水的过程,全身因无力,不慎跌入水中。
卫风听见那头颇大动静,起身便往这边跑:“姑娘!你无事吧!?”
“无事!”那黑衣男子将他放置的溪流甚浅,君芜很容易从水中爬起,听那抹额青巾男子的担心声音,制止道。
“我在洗澡,方才不慎跌了跤。”
“啊……那,那你小心点洗!”卫风脑海中浮现画面,脸一红!说了句转身向原处折回,走了几步,害羞地关照了声:“姑娘你,你有任何困扰便喊我!”
“好,谢谢。”
卫风觉得这女鬼……不,这女子倒是挺懂礼的,像是大家出来的女子;只不明她怎从坟里爬出来,难道是被人误死给埋了?摸了摸头,他折回。
待君芜听他脚步离开,身子从溪水中浮上些至半胸露出水面。
她身上的肤色很白,在清晨的阳光与溪水的映照下,几近透明着一种剔透的明净光泽。君芜的手开始有些疼,她举起看了看,那肉中的沙却是刺眼的。以至,即使很疼,她还是将手放入那有些冰凉的溪水中,疼到麻木地无知觉,让溪水洗刷净她肉中的血沙。
“嘶嘶……嘶嘶……”
突好似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君芜寒毛竖起,睁眼警觉查看。可那声音却又消失,君芜静静地又听了好一会,却只留,风声,溪水流动的声音,还有偶尔三两声山鸟声鸣……什么都不再听到,她有些疲累地继续闭目养神:“听错了吗……”
*
此时已天透亮,阳光照在山间,清濛着丽好颜色。
王邪找了些草药折回,一路想起方才发生的事,暗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是如何从那坟里爬出来的……并猜测起那女子的身份来。他朝着溪水边走来的时候,见那女子已洗好,身形修长,笔直地站在那里,与卫风似在说话。
她身上的衣物虽还有些污色,但她清丽的面庞,清恬的气质,站在不远处,倒像一幅画般。王邪从小在吕国宫廷见过不少独具风格与貌美绝艳的女子,但若她这般,清丽的相貌中,骨子与神色中带着些坚韧与说不清矛盾气质的女子,倒是从未见过。
王邪在打量君芜时,君芜感受到远处那道不容忽视的目光,转过视线向他。
四目相对,他停下脚步。
她,突然对他,眼眸里浸润起,一寸寸晨阳的芳华笑意。
王邪紧了紧手中的剑。
他踏着步子朝她走去的时候,她也走过来,却又在离他约十步的地方,以一种自然的姿态,跪下叩首。
她对他跪拜叩首三次,抬头看着怔住的他,解释道:“昨日,谢少侠救命之恩!”
虽是生在乱世,但君芜却是个惜命的人,她明白她的命不仅是她一人的;还是她那柔弱的傻娘亲,不谙人事的天真小妹,还有过世生父含遗恨而亡的寄托。她活着,有许多责任与义务要去承担与完成。如若不是她在生死一刻,从土里抓住他这个支撑,她很可能无法从那里爬出来。所以无论他是因什么原因恰好出现在那里,他救了她的命,她便记下他的恩。
王邪走上前去,蹲身,君芜看着他,因为离得近,她才仔细看清,这黑衣的男子模样与气质生得极为敌好。漆目丹唇,鼻准而目有神,五官比例犹如匠人按照精心合计的规准度雕刻而出一般,而且气质天然纯粹质华,眉宇却又内敛着一丝沉静,比她在邱县看过的任何一个男子都要好看许多。
她欣赏地晃神之余,他的手不知觉地触碰她那已暂忘了伤疤的额头,听他一阵和煦如风的笑言中带些感慨:“你到底遭遇了什么,竟把头撞得这般惨不忍睹……”他温热的指尖明明触碰的是她额头,可她看向他,他眼中的温柔与真诚,却似触碰到她心上,让她无法避开。
“不介意的话,我替你包扎罢。”
“……谢谢,我自己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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