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姬年轻时候是稷下川知名的美女,当年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年轻男子,她本人也一直以驯服男子为乐事,不想同阿桑父亲姬燕明狭路相逢,一场孽缘,双双损失惨重。故而姜姬绝对有立场教导自家女儿莫要在情之一字上折了跟头。
然而姜姬也有自己的软肋。因了子羽的缘故,姜姬的话语显然就没那么有说服力。只听阿桑仗着一腔委屈恼怒之意,直接问姜姬道:“既是如此,母亲留子羽住在家中,又是什么意思?难道子羽也可以像源方那样,随便玩玩,玩过就扔?”
姜姬母女俩说话的时候,其实子羽就站在门外。此时房屋都是木质结构,夹层虽然夯有泥土,但隔音效果不佳,子羽清清楚楚听见里面母女两人压低了声音的争吵声传来,随后是姜姬用木杖敲击地面的声音。那一刹那子羽只觉得整个人如同浸到冰水里一般,彻骨的寒冷。这种寒意他并不陌生。从前阿桑怕妘寨的妘姑同她抢季秀,直接把子羽拽来当做挡箭牌,那时候的子羽就曾经暗中难过了好一阵子。如今这种寒冷和憋闷再度袭来的时候,他一时竟然难以呼吸。
夜凉如水,冰彻入骨。子羽心中乱糟糟的一团,屋中不断传来各种响动,在院子拐角处子羽看不见的地方,还有荷露同源方断断续续的调情声传来,但是子羽却什么也没有听见。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阿桑退了出来,一手捂着脸颊,样子有些狼狈。
子羽的眼睛里刚刚重新有了焦距,就看到阿桑狠狠瞪了他一眼。子羽却立即看到了她捂着脸颊的样子,心中的第一想法居然是:难道她被姜姬打了?她怀着身孕,胎象未稳,姜姬居然打她?子羽心中的担心压倒了难过,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阿桑很快发现子羽在跟着她。她立即停住脚步。“子羽君。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子羽君和南离是好朋友吧。”阿桑大声说道,她的声音又急又快,在院子里回响着,“你这么想被好朋友的妻主睡,南离知道不知道?”
子羽只觉得浑身的血都涌到了脸上,但是之后发生的事情,他其实已经不大记得了,整个人浑浑噩噩的。朦朦胧胧中好像看见姜姬拄着木杖从屋里出来,抡起木杖就要打阿桑,朦朦胧胧中阿桑好像是跪下了,子羽似乎用身子去挡那木杖,依稀还被木杖打了一下,却也不记得疼不疼。那天夜里阿桑仿佛是被逼急了,竟然还把源方揪出来骂他不守夫道,还破天荒地当着姜姬的面骂了荷露,说她不学好,四处勾引男人。浑浑噩噩间,子羽好像听见荷露不甘示弱的辩解:“我从来便是如此,大首领又不是不知道。可你不该骂子羽的。他自愿来照顾你,也是一片好心。更何况,我记得大首领当年和蒲柔颇为相得,算是难得的挚友,可整个稷下川,谁不知道你对她的夫君起了心思?”
那夜最后的场面混乱至极。子羽从来没见过阿桑那么滔滔不绝地为自己辩解,竭力要证明自己对季秀没起什么心思,可是所有人看来,那种辩解却像极了欲盖弥彰。然后,阿桑又开始调转枪头,指责荷露不该和源方厮混。源方是南离的亲兄弟,颇有几分姿色,他得了南离的叮嘱后,对于阿桑这个稷下川最有权势最有前途的女人,一开始难免也存有一些遐想,可是很快对方冷冰冰的态度就彻底浇熄了他心头的火焰。他一向受人追捧,哪里受过这种冷遇,正巧荷露难耐寂寞从旁挑逗,一来二去成就好事,是自然而然的事情,然而,阿桑连这个也容不下,气得荷露暗地里抱怨她多管闲事。
这件事情闹到最后,以源方被遣送回家而告终。不过姚宛特地把源方送到姜寨一回,倒也不是一无所获。阿桑不顾姜姬的反对,在所有人面前公开宣布,她腹中孩子的父亲是南离。这既是对前期谣言的澄清,也是在保证,南离的正夫地位不会动摇。姚宛既有了这么一句保证,便放下心来,也就不自讨没趣了。
阿桑这样的澄清谣言,最感颜面大失的人应该是子羽。自南离出征之后,子羽搬到姜家来住时,风言风语纷纷说他和阿桑好上了,大部分人都言之凿凿说他是阿桑腹中孩子的父亲,即将取南离的正夫之位而代之。如今阿桑亲口说她怀的是南离的孩子,那么子羽算什么?堂堂子羽君在稷下川年轻一代中的声誉之佳,简直是无人可出其右,他其实也拥有不少仰慕者,仰慕者们纷纷认为,尽管南离是至高无上的大祭司,但若娶夫君的话,显然还是娶子羽君这样的更好。既然阿桑坚持不会动摇南离的正夫地位,难道子羽君这样的,竟然要不明不白跟着她胡混不成?不少人还想起青叶、莫问的遭遇,很愤慨地表示:姜家女孩实在太过分了,好好的稷下川四君都被她们给玷污了!
子羽自己尚浑浑噩噩间,他的母亲红茜已经赶来兴师问罪,理都不理姜姬的反复致歉,将子羽拖回家中。子羽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情绪低落了很久,待到重新走出屋子时,已经是半个多月后的事情了。他想重新回到稷下学宫读书,却发现自己的内心无论如何也静不下来。不知不觉间,阿桑已经成为稷下川的风云人物,在稷下学宫里,也有着许多人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有关阿桑的种种消息如潮水般像子羽涌来,不由得他不听。
子羽很快听说,姜家又要为阿桑张罗着娶侧夫了,稷下川有不少天真单纯的男孩子们都跃跃欲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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