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拿起桌上的手机,看一眼陈冬,“啧啧”了两声:“脾气真不好,小姑娘要不得。”
陈冬道:“要你管!”
路过陈乐身边的时候,梁一安俯身低声说:“我会再来找你的。”
陈乐感觉他说话间的热气喷在了自己的耳朵上,很痒,耳朵也悄悄红了。
梁一安离开了。
屋子里只剩下陈乐和陈冬兄妹俩,十分安静。
陈冬环视了一圈,觉得这破地方终于有了点儿人住的样子,点了点头,坐到了沙发上。却不知这里的转变,全拜刚刚走了的那人所赐。
“你站着干什么,坐啊。”
“嗯。”
陈乐坐下了,坐在上发上,离陈冬不近不远的地方。
“他是谁?”陈冬没好气的问。
“我在路边捡到的,那时候下着大雨,他一个人,很可怜。”
陈冬气笑了:“这种人你也敢捡,万一他是坏人呢?你还把他带到自己住的地方,胆子可真大。”
陈乐胆子自然不大,可见死不救他也做不到。
不过听说那人不是陈乐新的男人,陈冬心里好受不少,屈尊降贵的说:
“你明天,什么打算?”
“什么?”陈乐不知道陈冬指的是什么。
“什么什么!明天,你生日!”陈冬恼了。
如果不是陈冬提起,陈乐都记不起来自己的生日。他只过过八个生日,后来和岳子章在一起,岳子章问他生日,他也只笑说忘了,他们只过岳子章的生日。那时陈乐以为,自己不过生日有什么要紧,有岳子章,就够了。
多么可笑。
这么多年来,陈冬从未提起过陈乐的生日,陈乐以为她忘了,或者根本不知道。陈乐总是在冬至那天给陈冬买礼物,而陈冬从未给他过过生日。
原来她知道,也一直记得。
“那是什么?”陈冬看见沙发旁边打开的行李箱一角,粉粉的,旧旧的,一个类似本子的东西。
“没什么,冬冬,你想吃什么,我……”
陈乐不安起来,试图转变话题,但他水平有限,陈冬已经起身拿出了那粉粉的相册。陈乐失败了,在陈冬面前,他似乎只有失败的份。
陈冬就着站着的姿势看相册,只看外面心形镂空下的照片,她就知道这是父母的结婚照了。
她和陈乐的大眼睛都遗传自那个站在左边,一点笑意也无的男人。不管他多么帅气、多么漂亮,陈冬都恨透了他。当然,她也恨王芳。
陈冬用鼻子发出了一声重重的、不屑的哼声,“这男的叫什么来着?”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父亲的名字。
小时候上学填表格,父亲那一栏陈冬从来都是空着的,老师问起,陈冬就说死了。老师找王芳核实情况,陈冬少不得挨一顿打骂,不过骂的时候多,打的时候少。因为王芳拳脚几乎都被陈乐抗去了。
渐渐的陈冬越来越讨厌上学,讨厌老师。其实她成绩还行,特别是数学,一直到初中毕业都是满分,尽管在初中她已经天天逃课,出去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了。——她只是,单纯的讨厌填写家庭情况而已。
陈乐说:“他叫陈远山。”
即便是陈乐,也无法叫出一声“爸爸”或是“父亲”来。
“哦,对,陈远山,大学生,陈家村飞出的金凤凰,飞了哈哈哈哈。”陈冬笑。
“大学生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个人渣!”
陈冬翻开相册,在第一页,看到了她自己。
那是陈乐在小太阳幼儿园干了一个暑假,用赚的钱买了第一部手机,回家给陈冬照的照片。陈冬百般不愿意,百般不配合,最后只照了这么一张。
后来,陈冬再回去,已经很难见到陈冬了。
陈冬抬手摸了摸曾经的自己,这么多年了,她好像没有变过,瘦瘦小小,眼神倔强。
“你还会回去吗?”陈乐问。
陈乐摇了摇头。
在陈乐上大学后,陈冬也离开了那个“家”,她已经七年没有再回去了,尽管王芳和她在一个城市。
陈乐倒是偶尔会去过,也只是买点东西,母子间的交流几乎为零。在陈冬上了大学之后,王芳倒是不打他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陈冬出走,她只剩这一个孩子的缘故。事实上王芳倒也不常打陈乐,但有时候j-i,ng神上的折磨远比r_ou_体上来的深。
陈乐和岳子章在一起后,曾经一起去看过王芳,被王芳拿着拖布扫地出门:“我没你这个儿子!”
她声音压得低低的,怕街坊听到。——实在是个太要面子的女人。
陈乐也就再没回去。
有时候陈乐想,王芳也挺可悲的,丈夫走了,女儿走了,儿子又是个同性恋。
他同情她,却不能认同她对自己和陈冬的所作所为;他爱她,爱给了他生命养育他的女人;他也恨她,如果不是王芳,陈乐也许会真如名字一样开开心心。
当然,他更恨离家出走,没有尽到父亲责任的陈远山。如果没有他,王芳也许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人的感情本就是矛盾的,特别是沾染上血缘,说不清,道不明。
陈冬又往后翻了翻,都是岳子章的照片,兴趣大减:
“这东西你留着干嘛?”
这是王芳和陈远山的结婚相册,陈远山走后,王芳发疯了似的把相册里面的照片都撕了。陈乐偷偷的把相册藏了起来,一藏就是十年。后来上大学,又偷偷的带走。
其实他们的照片已经被王芳撕得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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