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很大,厕所在外面院子里,我扶着他走了挺远才到,谁知他并不进去,突然摆脱我神气活现地道:“老徐,我走啦!”
我吃惊地瞪着他,李纯富自豪地笑笑点支烟狠狠吸一口道:“我不怕查帐,当然我也占公家便宜。那也不怕,我若被打倒中国就没有天理啦。之所以硬来是因为不甘心,活得太窝囊,当年在战场上热血,现在心灰意冷。邓繁荣和黎锦躲在幕后,利用盛春风和毛海龟联手想推倒我,姓曾的就是一跳梁小丑,他们想把成教学院变成股份制的职业学校,高收费。掏空国有资产我管不了,但这他妈的不是坑那些孩子吗?老子原来设想,拼了老命也得搅黄他们的计划。唉,现在看开喽,小胳膊拧不过大腿,你不知道吧,现在李梦湘那个娘们也参与进来,我没辙啦。今儿就是耍威风警告姓盛的,要成教可以,但他如果继续在背后捅我,一旦老子翻脸他妈的不知道得连累多少人,让他看着办!”
这可是新鲜事儿,我一点也不知道,正等着他继续往下说,哪知道他突然按住我肩膀,满嘴喷着酒气道:“老徐,我研究好多年,你能不能告诉我,从五四运动开始,为什么知识分子当学生时,拼命地反,等你们有权了,你们更!我们成教学院喂饱了多少任校长书记?一茬一茬的全都是名牌学者,像韭菜。我这个大老粗实在搞不懂!”
其实他根本不期望我回答,等我羞愧地抬起头,李纯富已经摇摇晃晃地走啦,还哼着花鼓戏。这人已经成精啦,我倒吸一口凉气!扭头望望酒店,回去还有什么意思?曾书记和盛春风遭受这样的羞辱,我再出现他们更加丢脸。李纯富示威,但请我干什么,似乎也没有什么值得向黎锦反映的大事。难道他真的很看重我,其实我算什么东西?想起李纯富的问题,我独自一人沿着江堤慢慢地走着,脑海里一片茫然,最终脱了外衣,一头扎进冰凉的江水里。
上岸后刚刚穿好衣服,手机就急促响起来,伍春兰的号码,我心里开始发毛,黎锦现在身在美国!
“徐先生,我在您家附近,有急事儿!”语音低低的,凄凄楚楚。她怎么又来啦!黑灯瞎火的怎么接待?我喘口粗气撒谎道:“伍小姐,我现在在一大桥跟朋友吃饭。”暗示我现在不方便见她。哪知道看起来冰雪聪明的伍春兰根本没理会,只是简单告诉我一句就立刻挂了电话:
“我马上去您哪儿!”
这还得了!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出现在这里,一旦撞上老曾和盛春风,还不知道传出什么笑话,到时候黎锦非扒我皮不可。可我再打电话她也不接,容不得多想我撒腿向她来的方向走去。总算在距离饭店三四百米处拦住了她的桑塔纳,回头望望没见到老曾和盛春风,我稍微松口气。桑塔纳还没停稳我就拉开车门坐进去,语带不满地道:
“伍小姐,你不替自己面子考虑,也得替黎锦校长声誉着想;不替黎锦声誉着想,也请你对我这根儿草棍的饭碗手下留情。即使你看不起我这根儿草棍,也请你估计自己尊严!你出现在这里,别人看见了我怎么解释?”
光顾发泄怒气,却忘记如此说话等于承认自己知道伍春兰和黎锦的秘密关系!
“徐先生,对不起,能否找个僻静地方,我有事要谈。”伍春兰满脸泪水,闻听我的话再次瞪大眼睛,却一脸咬牙切齿地神情和满身酒气,我边紧张地思索边下车打算与她调换位置,这时才想起来我也喝了酒,没有把握开车。伍春兰死活不肯下来,双手紧握方向盘,因为用力手指关节的凹凸都清清楚楚。无奈我重新上车,冷静地劝她:“前面一百米处有停车场把车停那里,我送你去农博园,那里远离市区环境好,你今晚住那儿,绝不能再开车回株洲,一旦出事我担待不起,也没法跟老大交代。”
伍春兰两眼直勾勾盯着前方,头也不回一口拒绝:“我和您谈完就走。”
我不由得来了火气,略略提高声音道:“听我安排,您别让我为难!”
她也火气十足地道:“谁的话我也不听,听够啦!”
内心的怒火腾腾升起,他妈的算哪根葱那哪瓣蒜?一个破小三敢在我面前撒野!我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见她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遂冷哼一声,一把推开车门起身就走,本质上说老子是给打工,广东人叫做打阿爷工,黎锦的级别顶天跟我爹平辈,他也不可以在我面前太过分,伍春兰算老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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