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好。
她记得:他总是一腔赤诚,而她,总是不屑一顾。
她蓦地回过神,接过药碗,一饮而尽,皱眉,好苦!前一世她鲜少染疾,即便偶有不适,也是挺一挺就过去了,几乎没尝过汤药的滋味。
元冬称赞道:“小姐今日这药喝得好爽快!”
她奇道:“难道我以前喝药不爽快?”
“小姐可是病迷糊了?”元冬笑道,“难道不记得自己平日最是怕苦,每次都要唐公子拿蜜饯哄着才肯将药喝下去了?”
谢成韫愕然。
诚然,前一世唐楼对她委实不错。但打死也不愿相信,这一世的自己是这般的扭捏作态,矫揉浮夸。
元冬递过来一块白绸帕,打趣道:“我家小姐害羞了呀。”
她不动声色地接过帕子,拭了拭唇角,内心巨浪滔天。
前一世,她痴迷于剑道,不谙人情又不苟言笑,加之剑意满心,杀气护身,身边之人有哪个敢拿她打趣?!更不消说元冬这胆小如鼠的丫头,在她面前一向规规矩矩,从不敢逾矩半步!
元冬吃吃地掩嘴偷笑:“小姐,这有什么可难为情的?你迟早是要嫁给唐公子的。谁不说你是个有福之人?能得唐公子这般珍爱珍重,不知羡煞多少名门闺秀呢!”
她不禁一怔。
“我家小姐啊,就像是唐公子手上的一捧油,稀罕得紧。隔三差五便亲自来嘘寒问暖不说,遇上个头疼脑热的,他比谁都心急,什么好玩儿的、好看的、好吃的更是拼了命的往小姐这里送,这都塞满多少只箱子了!就说小姐方才用的这块帕子,那都是唐公子特意遣人从丝绸之都盛泽所购而来……”
明明应该是寡言少语的丫头却像变了个人一样,一开口便喋喋不休。且看那丫头神色,自在从容,打趣调笑主人张嘴就来,没有半分小心翼翼的意思,此种情形必然是由来已久。
突然房门猛地被人推开,闯进一个身着孝衫的女孩儿,打断了她的思绪,也让元冬闭上了嘴。
她面露不豫,蹙额凝眸。
那女孩儿身后,跟着一位同样全身重孝的清丽妇人,急急忙忙伸了手要拉住女孩儿,却没能拉住那滑不溜秋的人。
女孩儿看起来与她年龄相若,娇俏可人,本来满面焦灼,一眼扫到正坐在桌旁的谢成韫,顿时笑逐颜开,咧嘴道:“姑姑!你醒来啦,真是太好了!”
“凝儿!又在你姑姑面前没大没小!”妇人斥道,看到谢成韫,顿时面露喜色,“阿韫,你可醒了!你昏睡了整整两日,可把我和你大哥吓坏了!”
她定定地看着妇人和善的脸庞,耳边只回响着那一声声夺魂催命的泣诉,“你死之后,嫂嫂一定日日为你诵经烧香,渡你早日超生!”
大嫂,别来无恙。
此妇人正是谢成韫的大嫂赵素心,她与谢成韫的大哥谢成临共育有一子一女,长子谢初定,女儿便是这个称谢成韫为“姑姑”的女孩儿,名唤谢初凝。
谢成韫与谢成临同父异母,谢成临乃谢家家主谢怀山原配所生,而谢成韫的母亲柳如絮乃是谢怀山的续弦。谢怀山与柳如絮婚后十年方得一女,正是谢成韫。因而,谢成韫虽身为姑姑,却仅仅只比谢初凝长一岁。
谢初凝快步奔到谢成韫面前,将一只漆黑暗沉的四方匣子搁在桌上,“姑姑,你醒了就好!快告诉我,这匣子是如何打开的?”
她低头看向方匣子,眉心拧了拧,很快又松展开来。
赵素心瞥见,对谢初凝道:“凝儿!别咋咋呼呼,吵到你姑姑!”
“我哪有?”谢初凝娇滴滴道,“姑姑从不嫌我吵,姑姑最喜欢凝儿,是不是,姑姑?”她歪着脑袋,模样娇憨,眼神天真无邪。
上辈子,她对这个外甥女毫无戒备,才会放心地喝下她端过来的参汤,轻易地中了断肠草之毒。
谢成韫在心里默念了一个忍字,浅浅地笑了笑,道:“是。”
谢初凝把方匣子推到她面前,撅起嘴:“姑姑捉弄凝儿,你既然答应了把它送给凝儿,却又不教凝儿如何打开!”
她依旧面带微笑,目光从匣子上抽离。这里面装着的东西,对她来说真是再熟悉不过了。前一世,自母亲去世之后,直到她死,也未离过她的右手。
谢成韫的生母柳如絮出身江州柳家。江州柳家与蜀中唐、谢两家旗鼓相当,俱是有着百年积累和沉淀的武林世家。
自古美人爱英雄。谢怀山少年英雄,豪气干云、侠肝义胆,发妻早丧,鳏居多年之后,一次偶遇柳如絮,名门娇女就此芳心暗许,非他不嫁。
两人婚后也过了多年如鼓琴瑟的日子,直到十五年之后,谢怀山在小山剑会的比试中身受重伤,不治而亡。当时,谢成韫不过五岁。谢怀山死后,柳如絮一直郁结于心,七年之后香消玉殒,追随亡夫而去。
宵光是一把女式软剑,乃是几百年前的铸剑大师祁墨之专为爱妻所造。因其外形别致柔美,无锋无芒却能一击毙命,备受习武女子的青睐与追捧。后几经流转,落入江州柳家。当年由柳家家主也就是柳如絮的父亲柳公明作为嫁妆送与爱女。柳如絮临死之前,又将宵光剑留给了自己唯一的女儿。
对她而言,宵光剑不仅仅是无双名剑,更承载了自己对母亲的思念。
“谢成韫”,你真是糊涂,竟然轻易就把宵光送了人!
匣子被一只月牙形的锁锁住,她对着月牙锁一番拨弄,“啪”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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