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总能给人遐想。
那处庭院据说本来就是卫司徒在易靖园中建来供小休的私人庭院,整个大聿再也找不出比她还要肆无忌惮的人,居然敢在皇家禁苑里修筑外臣庭院。大聿天子必定知道,却也拿她毫无办法。
站在庭院之外姚懋临似乎听见了什么,却又觉得是听错了。直到一声又酥又绵又压抑,微微发颤的喘息声清晰地进入到她耳朵里,她才猛然意识到她早该止步。
在她瞧不见的锦帐翠帷之中,她崇拜的英雄正与那最可憎的j,i,an权云朝雨暮,蝶恋蜂狂。
姚懋临鼻子一酸眼泪落了下来,再也待不住,手中持了一路的酒杯跌落洒了自己一身,黑夜中留下她愤然疾驰的身影……
姚懋临无法相信她的甄将军私下竟当真和卫庭煦如胶似漆秦晋之好。
这事儿要是放在神初六年,告诉那个十二岁还在绥川谢家备受欺辱的下人“阿来”——你日后会成为一代名将,并嫁入平苍卫家——估计她也无法想象。
作者有话要说:
时间顺序:
神初——诏武——顺德
第3章 神初六年
十二岁时甄文君还不叫甄文君,她有个再普通不过的名字——“阿来”。
那一年,她传奇的人生正在徐徐展开。
神初六年孟冬,大荒。
大聿西北重镇,绥川歧县。
寒夜,连天灰雪冷风怒号。歧县四方城门紧闭,城外饿殍遍野。从西北方战乱奔来的流民依旧没有要散去的迹象。
城墙之上灯火如炬,垛口上方滚石齐备,方洞之中强弩待发。
县令孙明义手持火把往城下照去,只见漆黑夜色间,蜿蜒在城外护城河河面上被冻硬的浮尸慢慢往远处飘去,却有更多流民不畏寒冷河水,从对岸一头扎下,推开薄冰,一bō_bō向城墙涌来。
城墙之下三车宽的环道全是耸动的人头,哀嚎声、乞求声、拍打城门声日夜不停,搅得城内人心惶惶。这些流民已围城三日,无论如何呵斥、驱赶甚至威胁,他们都充耳不闻,寸步不离。
傍晚从城头丢下去的食包早被哄抢一空。从西北面来的流民越来越多,堵了城门再堵河道,昨日已经从河道里捞出十多具溺毙尸首,却依旧有更多流民不惧死亡威胁围堵而来,甚至硬闯城池。
歧县乃是西北高地要道,城墙极高,这帮流民没有受过任何军事训练,为了活命却能徒手登墙,更有甚者组织搭建人梯。夜色之中,密密麻麻的黑影如蚂蚁般附在城墙之上,不断往上爬。
“落石!”
孙明义一声号令,甲兵挥舞大刀一齐砍断滚石引绳。沉重的巨石沿墙轰然滚落,将城墙之上的黑点一一抹下。巨石砸在地面上声若洪雷,大地狂震,人如草芥被砸成r_ou_泥。一时间流民疲于逃命,混乱不堪。
巨石滚过血流满阶,哀嚎声遍地。没多时,幸存的流民再次围了上来。他们长满老茧污浊的双脚踩着r_ou_泥血块再次围到了高墙之下,继续拍门,继续搭人梯企图攻城。
这些流民不管不顾不要命地往上爬,在他们眼中城内充满了温暖的火炬和可口食物,只要越过这座高墙他们就可以大快朵颐。一个个为了食物杀红了眼,如饿狼扑食。
孙明义是参加过无数大战的宿将,可眼前这一片被饥荒逼得发疯的流民却依旧教他心生畏惧,叫喊声让他头皮发麻。
死士也不过如此。
杀了一整夜流民也未见颓势,临近卯时又一波流民再袭。孙明义单手举起发令旗,大喝道:“放箭!”
鼓点大作,整整两百名弓箭手就要放箭,火油也就绪打算迎头浇下,忽然一声爆喝穿透风雪。
“住手!”
孙明义还未来得及回头看来者何人,就被冲破士兵拦住的高大男人拽住了发令旗。对方来势汹汹想要将旗夺走,久经沙场的孙明义反手一拉,轻而易举破坏了对方的平衡。两个士兵持矛上前,长矛往前一刺,形成一个夹角锁住了来者的脖子,重重两脚踏在后背上让他痛得低呼一声。转眼间被钳制在地,下巴就要磕地时来者急忙喊道:
“县尊且慢!我是谢随山!”
孙明义纳闷:“谢公子?”
借着火光,这才看清此人的确是绥川太守谢太行的嫡长子谢随山。
士兵收回长矛,孙明义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谢随山推开身后的士兵,从袖中掏出太守符传,压在孙明义眼前:“你说我来做什么!见符传如见太守本人!孙明义,你怎敢如此肆意妄为屠戮同胞!简直是草菅人命!”
孙明义面不改色,沾了血气的眼睛映着寒光反问道:“敢问谢公子,孙某如何屠戮同胞?又如何草菅人命?”
谢随山指着城下遍地尸骸道:“证据就在眼前,你还有什么好狡辩?你坚守城门不开,让同胞饿死在城外,不是草菅人命是什么!他们不是贼寇,只是大荒之年可怜百姓!千里迢迢来到歧县不过想为自己、为妻儿讨口饭吃!歧县公仓丰裕,为什么就不能放他们进城救他们一命?反而痛下毒手!”
孙明义纳罕道:“公仓丰裕?你管那空空一半米仓叫丰裕?且不说这些流民乃西北及锡族战乱逃出来的灾民,本身就非我族人,单说这不下两万的人数需要多少粮食才能养活?一旦歧县官粮食供给不足,你可知流民暴动是何后果?”
“不仅有公仓,还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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