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许多年的爱恨,在这一刻,白予灏也终於释然了。他的心里,已经被一个倔强却冷漠,强大却孤独的影子塞得满满的,只要想到他,白予灏就觉得,他的心脏,就像是被什麽撞了一下,有些悸动,有些甜蜜,有些疼惜,当然更有怦然心动。
离别这麽久,白予灏已经迫不及待要见到他。
“……呃……”
床上的人似乎已经醒了,白予灏正了正色,走了过去。
“皇上……”
君赢逝呻吟一声,迷迷糊糊地睁眼。
白予灏松了口气,因为不眠不休的缘故,脸色却有些憔悴。
君赢逝扶了扶头,再使劲地睁了睁眼睛,待看清眼前的白予灏,像是有些惊喜,忽然一把抓住:“白予灏!”
白予灏被他吓了一跳,然後又嗯了一声,体贴著扶他坐起。
“怎麽突然回来了?四弟呢……他在哪里……?”
白予灏覆下眼帘,心里突然有些说不清的酸涩。
他回来了,却留下了他一人在那里。
那人大腹便便,性子极倔,又天生倨傲冷冽,即使不怒不笑,也从来都是锐利冷酷,常常让人不寒而栗。
他想赢冽。很想,很想。这份心意从君赢逝一转醒就开始了,以前君赢逝的状况一直让他忧心,现在他终於醒了,那他的心里也就放下了一块大石,然而思念君赢冽的心事,却越发的重了。
甚至会觉得有些残缺,有些空虚。他也不禁有些失落。
见君赢逝身体疲惫,他也不禁开口安慰:“皇上无须担心,映碧退兵,签下百年友好条约,我煜羡大国,再无後顾之忧……”
他相信凭赢冽的本事,这一句话,不过是不久之後的事。
白予灏心里跳了一下,抿了抿唇,觉得越发的空虚了。
之後白予灏便去取药,将熬好的药汁倒进碗里,心里却模模糊糊地想著君赢冽的影子,猝不及防,又被洒出来的药汁烫了一下。
白予灏皱皱眉头,心中暗骂了一声,端药回到君赢逝寝宫。
从皇宫回来,白予灏走在路上,不禁更加身心疲惫。
一则是他思念君赢冽所致,平日总在一起倒不显什麽,可这次分开这些时日,日思夜想,白予灏心里也空落落的厉害。
二是刚刚被问道了他师傅。他的师傅,也就是消失已久的无须圣人,在他十几岁就弃山而逃,整日云游野外,他在哪里,自己真的不知道。
忧心的事情一旦放下,白予灏整个人便松懈下来。皇上一旦醒了,那就真的没有自己什麽事了,但是他咄咄逼人地问自己师傅的下落,却是他怎麽也办不到的。
他不知怎麽踱回了王府,王府的管家急切地迎上来,连忙道:“王妃……有人找……”
白予灏皱了皱眉,也没去在意,径自回房换了身衣服,喝了口茶,见管家还在罗罗嗦唆地叮嘱过来嘱咐过去,便起身去接见那贵客。
正厅里站著一个男人,那人高大伟岸,肩膀极宽,一身青色的衣袍,干净朴素,头上戴著斗笠,斗笠上垂下一两层朦胧的黑纱,隐隐约约的,让人看不清面容。
白予灏走近了,感觉似曾相识。
“你……”
男人撩开面纱,对他微微一笑。
“师傅!?”白予灏想也想不到。
肖烜敲了他一记。
“白小子,还记得我!?”
“师父!皇上现在正在满全国的找你!走走走,徒儿这就带你去见他!”白予灏过去拉他。
肖烜微微挣开,犹豫了一番,抬起头来,表情有些奇怪:“白小子……师傅这次来……是有些事,要告诉你……“肖烜眼神闪躲了一下,微微透著些不自然。
白予灏觉得有些蹊跷,不禁皱起眉宇。
“师傅你这是干什麽你?皇上正找你呢?有什麽事一会儿再说?”
肖烜想了想,按上他的肩膀,忽然凝重道:“白予灏……”
肖烜从未叫过白予灏的名讳,然而这一刻,却看著他的眼睛,有些悲痛地叫了。
白予灏沈下表情,一种危险战栗的电流迅速划过心间,他拧起眉宇,一瞬间有些不详的预感。
“师傅……”白予灏干干笑了一声,手忙脚乱地隐藏什麽。
肖烜深呼了一口气,好像这才有勇气说下去:“白予灏……你听我说,君赢冽……死了。”
白予灏身体一颤,片刻之後,勉力笑道:“师傅你开什麽玩笑……”
肖烜按紧他的肩膀:“白予灏……我没有骗你……”说著顿了顿,强行让他抬起头来与他对视,一字一顿道:“君赢冽死的时候,我就在旁边。”
白予灏轻轻一震,忽然沈默下来。
醉莲 第六十四章
阳光和缓,柔软细致的金色,却再也驱散不了冬日的冷意。有些颤栗,有些彻骨,有些冰凉,有些追悔,却说不清是怎样的压抑与绝望,渐渐充满在这座不大的房间内。
肖烜抿了抿唇,一瞬间觉得有些呼吸困难。
“白小子……”
白予灏静默著垂首而立,过了许久都不再动作,窗外灿烂缓淡的阳光轻洒下来,铺在他的身上,一瞬间有些刺眼。
肖烜几乎睁不开眼睛,抬手挡了挡,叹了一声:“你别太伤心,人死不能复生……”
白予灏轻轻动了动,却再也没有抬起头来,过了半响,忽然低低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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