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婠婠点点头,走了几步,停下来,转身,最后一眼看看这熟悉、华丽、爱恨交织的坤宁宫。
永别了,楚敬欢。
纵然千般不舍、万种留恋,也不能回头;纵然心痛至死、思念成灾,也不能动摇。
寒风呼啸,雪花飘零,她拢上镶着兔毛的风帽,与凌立匆匆离开坤宁宫。
没有人怀疑,没有人盘问,因为,没有人认出她。
顺利地出了神武门,坐上一辆马车,直奔城南,然后一路南下。
当马车驶离神武门的时候,萧婠婠从车窗回望,热泪滚滚而下。
楚敬欢,永不相见。
楚敬欢,你害死我的父母和家人,你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我无法与你厮守一生,也无法为父母复仇,只能选择一个人离开。
楚敬欢,不要找我,就让我一个人宁静地过日子吧,你有沈墨玉,还会有妃嫔如云,放我一条生路,我会在远方祝福你,祝你万寿无疆、江山永固、帝业如画。
心,很痛,很痛……
她觉得,自己已死了。
城门已关,但凌立有出城的令牌,萧婠婠得以顺利出城。
走出不远,马车停下来。
“凌大哥,回去吧。”萧婠婠劝道,看了一眼仍在熟睡的楚文朗。
“你想去哪里,我陪着你,大江南北,一生相随。”凌立灼灼地看她,目含期待。
“凌大哥,谢谢你为我付出这么多,我铭记在心。我厌倦了以往的一切,只想去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过一种清静的日子。”
“我陪你过清静的日子。”他语声沉沉,坚持着——这是唯一的机会,怎能不争取一下?
“不了,我们就在这里散吧,你不要回宫了,去找你的幸福。也许,多年之后,我们会不期而遇,那时候,我们还是好朋友。”她淡淡道,却也坚持着。
“可是……”凌立着急了,眉宇紧皱。
萧婠婠打断他,“凌大哥,我心意已决,只想一个人走。”
凌立痴迷地看她,舍不得让她就此离去,不想从此再也见不到她,从此与她分隔两地。
然而,她心意已决,他无力改变。
终是无奈道:“好吧,我不勉强你。”他指了指身侧的包袱,“包袱里有银两,应该够用一阵子。”
她点点头,“凌大哥,保重。”
他蓦然倾身,在她颊边轻轻地吻了一下。
萧婠婠呆了呆,回神后,他已匆忙下车,眉宇之间布满了离别的伤色,“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决定,但我希望,你好好的,得到你想要的。”
她莞尔一笑,双眸湿润,“谢谢你,凌大哥。”
凌立的声音沉重低哑,“保重。”
她低低道:“保重。”
车帘放下,车夫抽了一记骏马,马车“嘚嘚”地奔跑起来。
泪水缓缓滑落,萧婠婠缓缓道:“凌大哥,对不起……”
夜色深重,前路茫茫,但是,她知道将往何处去。
从何处来,到何处去。
清凉山是她在这世间唯一的去处,那里,有她的幼年,有她的乐园,有她的快乐。
还有,清凉的山风,皎洁的山月,迷濛的山雾,啁啾的翠鸟,烂漫的野花,漫山遍地的绿草碧树,清澈见底的瀑布碧池,秀绝广阔的山巅风光。
人生,就是这么奇妙,从清凉山出去,走了一遭,又走回来了。
原点,也是终点。
————
山雾氤氲,猿啼声声,虎啸狼嚎肆意地回响于崇山峻岭之间。
清凉山不仅雄伟奇险,而且山势峻峭,壁立千仞,群峰挺秀,以险峻称雄于世。
萧婠婠就在清凉山其中一座秀峰,在那碧池附近,住了十八个月。
在途中,她发现有了楚敬欢的骨肉,永昌二年秋生下一女,如今已是永昌三年六月。
正值夏季,深山清寂幽然,碧树浓荫葱茏,翠鸟啁啾不停。
举目远望,远处群峰耸峻,近处风光秀蔚。
水瀑汩汩流下,碧潭水声潺潺。
她并没有和师父住在一起,因为师父不喜有人打扰,她请人在碧池附近造了两间竹屋。
宁静清幽的日子,舒心怡然,什么都不想,内心宁和。
虽然时常想起金陵,想起皇宫,想起那个人,但是,她喜欢这十八月以来的清静。
这日清早,女儿睡着,萧婠婠正在碧池浣衣,忽然听见人声和脚步声。
举眸望去,她看见两个熟悉的人,沈氏兄妹。
他们身着比凡夫俗子华贵几倍的白袍衫裙,风尘仆仆,站在不远处看她,慢慢笑起来。
她愣住了,忘记了浣衣,唯一能想到的是,他们为什么会找到这里?
沈氏兄妹走过来,沈墨兮在池边蹲下来,洗手后掬水拍脸,“山间的水就是不一样,清凉清澈,还有一股淡淡的芬芳。”
沈墨玉以手绢沾水,擦拭着脸上的汗珠,“此处很好,就像世外桃源,住在这里一月,不理会纷纷扰扰的红尘,快乐似神仙。”
萧婠婠心中诧异,将洗好的衣物绞干,放在木盆里。
“娘娘,在这里住了十八个月,是否惬意?”沈墨兮笑眯眯道。
“我只是一介山野村妇,不是什么娘娘。”她淡漠道。
“娘娘,哥与你说笑呢,莫理他。”沈墨玉走过来,接过她手中的木盆,俏生生地笑道,“有朋自远方来,娘娘应该请我们兄妹俩喝杯茶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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