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丰看见也听出洁儿的委屈,却不知从何安慰起,难道她希望跟他远走高飞,没有理由啊,两人毕竟仅有几面之缘,谈不上託付终身,更别说她是右丞之女……
『如果我爹真想把我卖了,你会不计一切买下我吗?』
她那时的眼神不似玩笑。那幺,她现下一定气他送她回丞相府。可他也没理由不这幺做。
『如果她爹真要把她卖了,我……买得起吗?』
他随她脚步控制着马匹走走停停,不忍催促打扰,因为她一举一动都让他心跳,她像个孩子摘着野花,指着远山飞鸟,追着草堆里的蚱蜢,就算是学着河里的鸭叫,也令人百听不厌。
直到展丰昏迷前,最让他视线离不开的,是洁儿腕上那光照澄白的羊脂玉镯。
如今那光洁的羊脂玉环泡在水盆中不只明亮,轻敲铜盆边那阵阵悦耳脆响,声声指引他步出鬼门关,亦清晰记录着每个洁儿细心照料片段。
*
直到展丰开始思索这複杂解药从何而来。气力也足以扶抓床缘,挪移双腿坐起,随后在洁儿搀扶下缓缓离床站立,并在房里绕行ㄧ圈,之后再坐回床沿。
洁儿退开ㄧ步,卸下心头大石的她,背起手欣慰笑着对展丰说「齐大哥,你身上的毒应该都解了,回去记得多调养身子。洁儿离家多日,也该回去了。我会请掌柜通知将军府的人来接你。」说完便转身朝门口走去。
「等等……」展丰急忙从背后牵住她手「三天前洁儿问的问题,我想重答。」
她怔在原地,转头看着他脸上慎重其事的表情,按耐内心激动。
「妳问我若妳爹要将妳卖掉,我愿意买下妳吗?我的回答是──我齐展丰会不惜一切代价,即便要我以命交换,也会让妳自由。」
她回他一抹甜欲化人的笑「洁儿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展丰紧了紧手心「可我不够,除非妳说妳愿意跟着我。」
「我……」檍洁眼神闪烁。
展丰连忙起身,紧握洁儿双手「不如妳先跟我回家,我娘见了妳一定很喜欢,等我爹回来,我求他马上到相府提亲。」
洁儿摇头抽回手,背向展丰喃喃说着「不可以,如果那人知道我这几天跟你在一起,说不定会杀了你……」
展丰无所畏惧「不管那人是谁,都不能阻止我娶妳。」
洁儿垂下眼,洩气道「如果……是当今圣上呢?」
他愕然,自己的对手竟是皇帝,他都妻妾儿女成群,竟还……
洁儿续道「圣上已下旨立我为太子妃。半年前便定下的。」
太子妃?对手虽退了一级,却更年轻顽强,与太子竞争,他没有丝毫胜算。尤其他不明洁儿意向,语带试探地问「所以妳早準备嫁入皇室?」
洁儿无力地扶靠桌缘坐于凳上,丧气道「这从来都不是我能左右的事,即便不想,公然抗旨是会杀头的,洁儿死不足惜,但家人安危不能不顾。」
展丰绕到洁儿面前单膝跪下平视着问她「妳为了家人牺牲,那我呢?我们呢?」
「齐大哥,这几天洁儿常想,如果十一岁那年,你没从那饿狼口中救下我,我早就死了,怎有机会偷跑出去重遇你。更不会日日傻看腕上玉镯,担心边境军情告急,最后还为你的假死而重病不起。」
洁儿垂眼避开展丰心疼的眼光,才有勇气继续说道「咳到快昏厥时,我恨不得一死了之。死了,也就不用烦恼太子妃的事,不定还能在y间与恩人重逢。」
『是她,栀子树下的,竟是她。』展丰心心念念的女孩与杰兄弟竟是同一人。
展丰看着泪眼婆娑的洁儿,再也控制不住常年溢满的思念爱意,张开双臂将洁儿实实地揽在怀中,安抚啜泣微颤的她「妳的命既然是我救回来的,就得听我的……洁儿,还没到绝境,我这次立了战功,等进g面圣时,我求皇上将妳赐给我。」
洁儿挣脱展丰怀抱,绝望地摇着头「没用的,赐婚是太后的意思。你若为我触怒皇室,不定惹来杀生之祸。」
展丰掌捧洁儿满是泪痕的双颊轻拭着「若不是妳,我已在阎王殿前唱名,再杀一次又何妨?」
洁儿急了,双手抓上展丰前臂,眨着泪眼厉声道「我不准,你的命也是我救回来的,死活你得听我的。」
「呵……」展丰苦笑「妳我倒都成了身不由己的人了……妳说,我听着。」
「我把狗儿白风交给你。请你代我好好照顾牠。」
「为此妳才不让我送死?」她笑而不答,他又问「白丰?是我的丰字?」
「才不是呢,我怎会用你的名字当狗名……」她语气有气有急「牠是只跑起来似风一样快的白狗。」
「喔……迅如风啊,真想看牠奔跑英姿,就算妳真用我的名也无妨,声声叫唤代表妳对我的思念,不是吗?」
洁儿垂下头低声「总之,你答应我照顾白风终老……然后,忘了我,重新过你的人生。」
展丰将洁儿揽紧道「如果我不依呢?」
洁儿劝说着「g里不能养狗,爹也不喜欢白风,说牠不祥,害洁儿差点送命,手还留疤。若非锦囊……」洁儿在展丰眼前扬着疤痕,言及锦囊似有犹豫,她不知该不该跟展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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