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子期道:“说明她并不是一个能力很强,能把控所有事的人,”他看了一眼完全找不着北的胡世,好心解释,“换言之,她很想管事,管尽天下事。但她能力不够,到最后往往不得不恼羞成怒的,用杀人来终结。”
胡世还是稀里糊涂:“那又如何?”
乐子期笑了,反问道:“对付娴静门门主当然不易,但如果,对手是一个会嫉妒,会耍小心眼,以玩弄为乐而又手无寸铁的女人呢?”
胡世呆了一呆:“那自是容易的很......”他突然一下站起来,眼睛里j-i,ng光四s,he,说了声“我马上去办”,一溜烟就不见了人影。
步云鹰恰好拖着步子走上岸,见状亦是云山雾罩:“什么意思?”
乐子期仍是笑的,吐出的几个字却犀利异常:“釜——底——抽——薪!”
他到底有伤在身,勉强熬到三更,眼皮子重的终于撑不住,向下一放,便陷入y-in冷黑暗中,也不知沉了多久,忽然被一股温暖拥住,从外向内的流动,直至涌入他紧闭的心门。乐子期终于醒过来,对上熟悉的一对桃花眼,那眼神却有些陌生,不似从前明亮,而是更多迷离。乐子期明白他有话要说,倒不催促,只是默默的等着,许久过去方才听得亟初禾艰涩开口:“我做了一个梦.......”
火光。
血色。
摧枯拉朽。
刀剑争鸣。
他的刀刃,不知怎么的就袭向了并肩而战的人的后背。那人倒下时满眼的伤痛,痛的几乎要了亟初禾的命。
他忘记自己在想什么,只记得紧抱着那人的尸身,拼命的嘶吼,像失了爱侣的孤兽,像绝望东流的江水,像匍匐命运脚下卑微的游魂。
他百般挣扎着,好容易才从噩梦中醒转,却赫然发现,自己竟像梦中一样,以同样的姿势抱着同样的一个人。那瞬间,他慌了神,忘了体虚乏力,不断的将自己的内力输入,直到那人幽幽的睁开双目。
“子期.......”他喃喃的,痛苦的呼唤着那个人的名字,太过真实的梦境,让他清楚的回忆起昆仑山顶财如命的话,难道他最不愿发生的事,早在很久之前,就已成现实?他和乐子期,当真是不共戴天的仇敌?
乐子期听完镇定如昔,握住亟初禾的手等了一会,不见他平静,便低声叫他:“勿离。”
亟初禾混乱的头脑被这一声镇住,愣了半晌,忽又惊喜:“你唤我什么?”
乐子期笑着重复:“勿离。”
亟初禾的眼睛一下子亮起,这是第一次有人呼他的字,他很开心这个人是乐子期。然而惊喜远未终止,乐子期眨眨眼,追问道:“这个字,和你的名字一样,是你师父取的,对不对?”
亟初禾点头称是。
乐子期伸出另一只手,把他的手合拢包住:“所以.......”他什么都不用说,他相信亟初禾一定会懂。
果然,那亟初禾困惑的思索片刻,俄而大喜,几乎抑制不住的笑出声来:“原来是这样!”
他俊美的脸上放出光来,整个人从噩梦中复活,连呼喝都透着酣畅欢悦:“原来是这样!!”
连顾回蓝也被他吵醒,揉着眉心十分无奈的说:“你最好现编个吵醒我又说的过去的理由,否则我下回再不救你。”
亟初禾忙起身拜谢他救命之恩,口齿伶俐,不吝溢美之词,搜肠刮肚的,仿佛要把天底下的好词儿,全体拿来叠在他身上。听得顾回蓝眉头皱起,连连摆手,敬谢不敏。好家伙,这人热情起来简直像换了个人似的。与其听他莫名其妙的夸奖,倒不如直截了当的问个透彻:“你们想出了什么好主意?”
乐子期笑道:“这话说起来,有些长。”他先请步云鹰将刚刚自己和老妪的对话,大致复述了一遍。即便省略了很多内容,但还是听得顾回蓝脸色铁青。尽管在遇到画丑董糜洪摊开那张画像时,他就早有预料,然,亲耳听到前后经过,还是难以抑制心头怒火。
如果仅仅是他顾回蓝被玩弄股掌中,或者仅仅是娴静门、如意张和白头翁之间明争
暗斗,他绝不会这样忿恨,他甚至不会有丁点情绪,就像吃到了脏东西,吐过了事。但这次不同,其中牵涉了释然,最无辜的释然,被亲生的父亲步步谋算成药人不说,还要被娴静门和如意张暗中推搡到利益的中心,不明不白的遭受重重暗算,险象环生,还大病一场,至今生死未卜。
他到底做错什么要承受这样的厄运?!
他到底亏欠什么要承受这样的残酷?!
他只是一个生的俊,心地善,偏好为他人着想,挚爱生命胜过一切,三年昏睡醒来还是会赞日出日落、月圆月缺,看什么都是风光无限好的年轻人而已。
他只是顾回蓝最好的朋友而已。
他只是碰巧叫了皇甫释然而已。
顾回蓝深深吸了一口气,拳头捏紧,指甲刺破掌心,猩红缓缓渗出缝隙。他决不允许释然的厄运继续下去,就算学夸父逐日,j-i,ng卫填海,他也要竭力阻止;就算是把天下颠倒过来,他也要摆正释然头顶上的阳光!
释然.......顾回蓝闭上眼,好一阵眩晕。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我生待明日,万事成蹉跎。
世人都被明日累,
春去秋来老将至。
朝看水东流,暮看日西坠。
百年明日能几何,
请君听我明日歌。”
歌犹在耳,未及天荒,已至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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