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如无其事地跟对方撒谎。
冬日的太阳不毒不辣,但是足以让积在路上的雪融化。下雪不冷融雪冷,想起昨晚他说出口的那温柔而强悍的三个字,真的,好冷。
试卷我写得很认真,像极了当年高考为了h大赴汤蹈火的样子。时间飞快,我不过距离高考三年多,竟体会了一次这么刻骨铭心的恋爱。三年前,我也只是个埋头苦读的傻孩子。
三年,真的就可以改变一个人吗?
也许改变人的不是时间,是感情吧。
从考场出来,我就再没有见过澈南的身影。我甚至还抱着一丝希望去他的考场前徘徊了好一阵,最后笑着离开。
果然如我所料,他没有参加考试。在考前,他与我分别后,就绕出了考场,接走谢思蓓,乘飞机去杭州见了我妈妈。
而这也得到了证实。下午考完英语后,我回到家,一点也不惊讶地发现他的行李箱已经不在了,许多衣物也不在了。我贪恋的呼吸着他最后残留的一点气息,压着心脏逼迫自己好好复习明天的科目。
第二天,我考完最后一门出来就接到了妈妈的电话。
“浔北呀,思蓓他们来到了。小央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嗬,其实昨天我就想打电话给你了,但是小央不给我打,说怕影响你考试。你考完了,就早点回来过年,沾点喜气!”
跟妈妈说再见后,我麻木地放下电话,竟悲哀得不知所措。只是,哀而不伤。
我闭上眼睛,对自己说,抽离出来吧,认清现实吧;我张开眼睛,可是,冬天的哈尔滨已经天黑了,我一个人,怎么度过漫漫长夜。
☆、第二十六章
春节临近,家家张灯结彩,人人笑脸盈盈。我在哈尔滨硬是赖到了除夕才回杭州。
我站在离别已久的家门前,手上提的是给他们的新婚礼物。闻着故乡的味道,杭州依然是记忆中江南水乡的清新,可是,我竟闻不出一丝怀念——也许有,但都被隐隐的悲伤给埋没了。第一次,我站在家门前,不想进去。
家门上已经贴上了大大的倒“福”字。试想一下,他们左一个“妈妈”,右一个“妈妈”地叫,哄得妈妈开心得合不拢嘴,三人笑了半天才把“福”字贴好。
我把搭在门把子上的手垂下来,深深地叹了气,走到楼梯间的窗边,看着远方。可是,远方被高楼大厦挡住,我也不知道我在看什么,也许我在发呆,也许我在想从前,那些回不去的从前。
院子的角落,一枝梅花凌寒独自开。杭州也下了一丝丝细雪。在银装素裹的天地间,梅花如火般热烈地燃烧,残酷的寒风吹来,火苗只是轻微摇曳,却始终不灭。唯能将它熄灭的是美好的春天,春天一到,梅花的红颜已老。
所以,打败我们的不是残酷,而是可望不可即的美好。
我深吸一口气,又走回家门前,掏出钥匙打开了门。暖气迎面扑来,与我撞了个满怀,然而冷风又从背后吹来——我身上像在打一场恶战,天堂对抗地狱。
我脱了鞋抬起头,正好对上澈南的眼睛,深邃却空洞。接着,他与我几乎同时移开了目光。
“妈,我回来了。”我朝屋内喊道,然后顺手关上门。
“哎,儿子你可算回来啦。”
“哥,回来啦,正好可以吃饭了。”
还有一个人没有向我问候。
算了,我装作无所容心的神态,装作别无他求。从考研结束到除夕这些天,一个人在哈尔滨的严寒里,我至少汲取了一些冷漠。
“小北,”他尴尬地顿了顿,“你……回来了啊。”
“嗯……”我也尴尬地继续装着若无其事,但想想这样总是不对的,会使妈妈生疑,毕竟我们在妈妈眼里是那么要好的……朋友。演吧。
于是我说:“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好事啊,好事!……你还记得你那年来杭州玩,我妈说要是有你这个女婿就好了,还成真了呢。”
他看着我呆愣了一秒,随即也满面笑容地回答:“是啊,以后我也要叫你这个比我小的人叫‘哥’?”
“叫哥成何体统?该叫大舅子!”我反应倒挺快,惹得妈妈“咯咯”地笑,谢思蓓也看着我们,官方地微笑着。
我把礼物递给他,“一点心意,祝你们新婚快乐。”
他机械地接过礼物,机械地说着“谢谢”,再也没有言语。他眼里的悲哀,我看得一清二楚。
你要结婚了,可对方不是我,而是我妹妹,这场戏太难演下去。我随便地笑了笑,拉过行李箱,侧身,与他擦肩而过,走进房间。
我拉开我床头柜的抽屉,一个相框静静地躺在那里。上面的两个青葱少年在舞台上高唱着《盛夏光年》,唱着“放弃规则,放纵去爱”。这些飞扬跋扈的歌词,都随着我们逝去的爱情,被锁了在这个薄薄的相框里。
放弃什么,放纵什么,都不过是人最美好的一种幻想,它成不了现实。澈南,我们都没有勇气做到。在现实面前,“理智”不过是懦弱的一个借口。
除夕夜的饭菜我并没有吃好,吃什么都觉得索然无味,就连小时候吵着嚷着要吃的焦溜牛肉也提不起劲儿。
他坐在我对面,像极了在哈尔滨的那间小屋里,但是那也只是旧人旧事。我们现在的关系,已与那时为天壤之别。
奶奶和外公外婆都来了,虽然是人多了,热闹了,但我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像暗流一样在骚动,似一条在内心叫嚣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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