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记得是吩咐给了何人?”
卫瑕转身引了卫绾:“随我来。”
卫玠只觉得卫瑕是对着卫绾才是这副好心情,在旁边气鼓鼓的,看着卫瑕过来也不做声,而看卫绾也下意识地忽略了她,就愈发觉得自己多余了,但哪里想到直到两人离去了,自己都是个隐形人,当下便有些苦涩,她俯身开始捡拾地上的卷轴,卷轴不过几支,可她捡了一支,另一支便又掉回了地,总是不能一怀抱满,捡着捡着,泪花簌簌,竟是不悄然,哭了起来,可是不能哭的,须知这眼泪也是如同墨汁一般,若是洇在卷轴上,那痕迹定是消不掉的,赶紧扯了袖子擦了擦,但这一手空了,原本还在怀的一支卷轴也便掉了下来。
忽然有人在旁帮了忙,只三两下,这地上的卷轴便是捡了起来,原来是许太医,这人一点都不像是个上了年纪的人,弯腰直背,竟是没有一处是不自然的:“还是年纪太小,待到大了,便不怕抱不住了。”
这话中似是藏着别的什么意思,卫玠暂时不想去懂它,她道了歉,她原本就是应了许太医去拿这些卷轴的,没想到这时候还是要这人亲自来,便是不无歉疚:“我以为我可以的。”
“可以是可以,若是你路上没遇到卫绾,确是可以的。”许太医深以为然:“可许多事不像如此,失败了一次还有第二次机会。”
卫玠不服又只能承认:“是如此,我以后不会了。”
许太医笑笑:“你上回做的那首诗也还不错,不过我还是奇怪,那血色瑶琴埋古丘是否是太过于写实,如何能是埋呢,我倒觉得藏是不错,虚实之间又多磋磨,才是好诗。”
这言语之下竟是指点了,卫玠离考试之日也不远,这听闻也仔细,倒是一扫之前的y-in霾心思。
卫瑕带了卫绾一路,才发现卫绾现今是披头散发的,得亏了她头发柔顺,一男子也可说是豪放,但这鞋子也不穿,就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了,卫绾注意到了卫瑕的打量,虽也意识到了自己此番的衣着大失礼数,可此类事情多是要一个理直气壮,也便道:“我看魏晋多fēng_liú,也不过是如此,外人观之,定是觉得奇怪,看,便是你这般看法了。”
魏晋fēng_liú是真的,形骸放荡也是真的,有这种装扮也不奇怪,卫瑕也不觉得卫绾是哄骗,两三句后当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只觉得自己先前有那种奇怪心思还是自己不大了解卫绾。
陈太医府内的僮妇也不多,到了下人院落,随便问了几句便是问了出来。
一僮妇道:“当时看了那衣衫都是血,埋了也是隐患,不若烧了,这不才,刚刚点了火。”说罢深恐责怪,立时倒是不敢说话了。
卫绾一时气急:“你倒是说在何地烧的。”
那僮妇指了两人旁边的一堆黑灰:“那衣料子十分好,一下子便都是烧尽了。”
卫绾不说话了,卫瑕也不知该说什么。
这也不是僮妇的错。卫绾喉咙处滚过两声,她近了那堆灰烬,蹲下了身,素手扒灰,她倒也不觉得脏了,然而,只是在那一堆灰中找到了一枚兽面纹的勾云玉佩,这玉已经不是当初她赠与薛昭时的温润模样的,通体黑色沁着一点红,有些地方也已经开裂了,倒不像是块玉,仅是块面饼烤制出来的硬石头。
那尺素绢应是被烧得干干净净了,卫绾卷了玉佩在手中,颇觉得有些无力。
卫瑕问话起来也是有些小心翼翼的:“这块玉佩若要补救也不难,京中多有镶补之士。”
卫绾摇摇头,只道了一声:“无妨。”
卫瑕还是没能清楚卫绾的心思。
薛昭倒是看了卫绾回来的那副颓唐样就知那尺素绢是没有找回来的,但这也不是紧要的,但在她安慰之后,卫绾也没能重振了j-i,ng神,她也便奇怪了:“那尺素绢所说我尽皆背下来了,此事错还在我没有早早地告诉你,何至于如此。”
卫绾倒是伸了手,将那块黑乎乎的玉佩展示给了薛昭看:“这可是我送你的第一份东西。”
一眼没认出来,只觉得是块煤炭,薛昭神色有些尴尬。
但卫绾转而便是笑言:“不过我没想到我送你的东西你竟也是随身佩着的,也是一种欢喜。”
那之前又是沮丧个什么劲儿,也当真是不懂了。
卫绾笑眯眯的:“这块玉我当时刻的也不好,待我再重做一块,再送于你。”
薛昭也是咋舌了,同样的东西送两次,也只有像卫绾这种人做得出来,她扶额:“你便不想知晓那尺素绢上是写了什么么?”
卫绾才乖乖地做了个学生模样。
薛昭也便把那尺素绢上的话背诵了一遍,自觉是无有遗漏,她看向卫绾,却是不想卫绾道:“我最初时,只因着阿娘一人,便是十分恨她,这一恨,便是几年,直到后来释然了才算是无事了。”
“当初旧事,总算因为这尺素娟而变得完整了。”卫绾从衣袖中翻出一张字条,看其材质,应是女子所用帕子的一角,上有文字,她道:“阿娘并没有看到这封信,不然这就算是回信了。”
上写道:“岁不我与,旧梦重回,蜃楼似久,池生沼荷。”
这八个字,似已是道尽了一个女子的一生。
作者有话要说:
我写这八个字的时候并没有想写这么一个故事,叹口气。
第94章 第九十四章
那是元狩十四年的事情。
十五岁的新安公主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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