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在佛堂。”
孟棋楠随着安盛去到殿后的一间小佛室,安盛正要叩门进去宣读圣旨,孟棋楠接过他手中的圣旨:“你下去。”
佛堂里的陈设都不能用朴素来形容,简直堪称简陋,一座佛龛一张蒲垫,纪婉兰跪在那里念经。
孟棋楠关上门走过去:“贵妃。”
纪婉兰缓缓起身回眸,垂眼瞥到她手中的黄色绢帛,平静如常:“是废黜还是赐死?”
孟棋楠摇摇头:“只是要你归还凤印。”
纪婉兰眉心微蹙,摇着头自言自语:“我以为……罢了,我根本不想要这东西,你拿去便是。”
“我也不想要凤印。”孟棋楠决定开门见山,直接问道:“你为什么要害我?”
纪婉兰淡淡撇过头:“后宫中害人不需要理由。”
孟棋楠立即否认:“不对!你若一早想害我,当初便不会包庇我,更不会把罪行都推到淑妃身上,出面替我除掉她。我以为你我虽不算朋友,却也井水不犯河水,但你为什么忽然冲我下手?是不是有人威胁你?”
纪婉兰冷冷一笑:“我这样的人还怕什么威胁?一切皆是我心甘情愿。”
孟棋楠仍旧迷惘:“我不明白……”
纪婉兰莲步轻迈,走到佛龛前拈香,神态淡漠:“我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他。他要我执掌凤印,替他除掉不该留在世上的人,我便拾起屠刀做他的利刃;他要扶你上位,却希望你底细干净不沾血腥,于是我便弃佛心抛善念,步入杀戮之途;这么多年我无欲无求居于此地,日日念经礼佛不问世事,但只要他一句话,再是万劫不复我也绝不回头……”
持香素手微微有些颤抖,纪婉兰把香供上,回头微笑:“所以,没人逼我,也没人逼得了我。”
孟棋楠只知她情深,却不知她情深若此。她咬咬唇,迟疑片刻抬眉:“既然你深居简出多年,那怎么会怀疑我的身份?”
“不是我,疑心你的另有他人。”纪婉兰其实并不糊涂,“你锋芒太露,自会引起某些人的怀疑,可她们不便贸然出手,于是便借我的手动你。事成,你失去皇上的宠爱,事败,我岌岌可危。无论我们哪一方倒下,对她们都是有利的。”
“既然你看得那么清楚,为什么又会中她们的计?”
纪婉兰落寞自嘲:“此人实在太了解我,知道我必定不会放一个来历不明之人在皇上身旁,威胁到皇上的安危……所以即便可能冤枉了你,我也非说不可。而皇上虽对我无情,却是信任我的。”
“因为他知道,我可以为他去死。”
爱得这么痴这么狂,爱到众叛亲离孤立无援,爱到就算被人利用如斯也甘之如饴,孟棋楠从最开始的不能理解,慢慢被纪婉兰的决然震撼,继而心感悲凉。
她的爱意如此浓烈尚且被他薄情以待,那自己的这轻若蝉翼的些许欢喜,在他心中又有多少分量?
幽幽深宫,真情是危险的东西,因为它随时可以被人利用。
孟棋楠忽然觉得自己从未正视过宫里的残酷。她终究还是太天真了。
她把手里的圣旨扔了,意欲离开:“没了凤印也好,至少看不见这些脏东西,你可以依旧在院子里养花过平安日子。”
纪婉兰眉眼郁然:“宫里的日子哪里是你想平安就能平安的……你走罢,那些人此番虽未能扳倒你,但相信你也受创不小,日后多加小心。”
“多谢。”孟棋楠跨出了门,看见园子里凋萎的素馨覆满白雪,于是一滞,“你种这些……是因为他喜欢?”
纪婉兰没有回答,在她身后关上了佛室的门,隔绝了苦涩佛香与外面一片皑皑白雪。
雪更大了,夜也更冷了。
腊月二十四是小节夜,宫里先热闹了一回,然后到了三十大节夜,众人齐聚麟德殿,欢欢喜喜宴饮过节。殿门口的屏风上画了钟馗捉鬼,殿中央摆放的消夜果儿有几百种,堆簇成冒尖小山一样的形状。卫昇赏赐了嫔妃玉杯宝器、珠翠花朵,每人面前都是一大匣子,孟棋楠不在意这些,叫人拿了犀象博戏的器具,和宣儿赌金锞子玩。
卫昇见她不屑看赏赐的东西,便出声喊她:“贤妃。”
“干嘛?”孟棋楠赌得正高兴,不怎么愿意搭理他。
他只好挪挪屁股挨近她,凑近小声说:“待会儿跟朕走,有好东西给你。”
孟棋楠一副没兴趣的样子:“我不,今晚我要和宣儿守岁。”
卫昇不满:“守岁是孩童的事儿,你都几岁还去掺合。”顺带剜了宣儿一眼。
宣儿对这位皇兄从来就又敬又怕,赶紧道:“臣弟待会儿还要回去温书,皇嫂您跟皇兄一块玩儿吧。”
“大过节你温什么书啊!”孟棋楠揉揉他可爱的脸蛋,“过年就该吃喝玩乐,小小年纪怎么这么老气横秋,等你到了皇上这个年纪,早就成小老头子了。”
卫昇鼻腔重重一哼:“不老也被你喊老了。”
都怪你天天喊朕表叔公!
“甭理他,三天两头就阴阳怪气的。”孟棋楠对卫昇的表现嗤之以鼻,笑着哄宣儿,“我有礼物送你,喏。”
霜白送来一个长匣子,宣儿打开取出一把剑。
孟棋楠把宵练剑赠给他:“男子汉就该用真刀真枪,木剑什么的全给我扔了,在我们那儿女孩连都看不上,只觉得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这把剑很锋利,用的时候要小心,如果不慎伤到了自己,那就只能怪你剑术不精,就是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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