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百余载,开国的□□爷自不必说,彼时做太子的太上皇也是跟着□□爷在疆场上七进七出的狠人,很是练就了一番铁血气质,可惜轮到皇帝却实实在在的仅仅是名承平天子,哪里见过这个阵仗?是以尽管心知无用,但感觉到搜查的视线被头顶的头顶的桌子隔住,这猝然而来的绝境之中,他居然还生出了一点稀薄而虚幻的安全感来。
等等,怎么头皮有点凉,似乎刮起了一阵小风?
皇帝慌忙的把头抬起了一点,便看见给自家带来安全感的桌子飞了起来,宛如一块密不透风的屏障,狠狠的砸到了最近的叛军身上,而自家素来病弱的爱妃贾元春紧随其后,硬生生的连桌带叛军的将之推出了五步之远,接着从桌后翻出又翻回,他还没看清她的动作,她已然拎了不知从哪里夺来的器械过来,不由分说的把铠甲和兜鍪往他身上头上一套。皇帝全程懵然,感觉手里一沉,低头去看,才发现手里被她塞了一把剑。
“莫慌,历年秋狩时怎么做,如今便怎么做。”殿外跃动的火光将元妃清白的侧脸映做绯红,语气平淡,仔细听来甚至还有几分浑然轻松的意味。哪怕是生来从未经历过战事的承平天子,哪怕和他交过手的侍卫、武师们一律都是在放水,哪怕每年秋狩亲手猎到的所谓野兽有一大半是提前圈养备好的,但毕竟自小在国中最优秀的武师教习下习武,与周遭只知惊叫逃命的女人、阉人们比起来,皇帝的武艺仍是最高的,只要他提起胆气,寻常禁卫军一时半会儿还真别想拿下他——理论上。
然而皇帝没能从她淡然的语气里汲取一丝镇定,只是茫然的盯着她看,头脑一派空洞,连带着身体也呆笨得像块死死扎根在原地不肯挪步的石头,实力诠释着“吓懵”为何物。
最糟糕的情况仍是出现了。元妃只扫了他一眼,目光便转回了推开桌子重新包抄起来的叛军身上,微不可察的一挑眉,神色涣若冰雪,分明已携了修士元瑶的清傲模样。
修真者绝不可以神通欺凡人,即使命悬一线也至多仅能藉神通自保。当然若是仅仅只有这些叛军,哪怕不用神通真气,她自保也是没问题的,但若是伤了皇帝性命,她从前的一应努力岂不是要付之东流?
眼下情形,若是唤作其他精修法力的修士,少不得要进退两难。可换作元瑶,纵有麻烦,可也不算为难——因为她是以武入道。
欺前一步又夺了一柄剑,顺手一抹,一名叛军的肩膀已被削了大半。杀猪似的惨叫震得离得最近的几名叛军同时一愣,紧接着血光四溅,自家执着兵器的手合着兵器一起坠地。惨叫声登时装大了数倍。
剑总不如枪好使。元瑶避过了飞溅的血水,随手将染了血污的剑在滚地惨嚎的叛军身上拭净。殿外的叛军已注意到了殿内的变故,鉴于当先闯入的叛军败得是那般的既快且惨,眼见得传闻中体弱多病的贤德妃一人一剑当关,居然有些不敢入内,索性在殿外放起火。
元瑶在闻到第一缕烟气后即意识到了他们的盘算。想用火攻把皇帝逼出来?出来便是个死!即便皇帝畏惧不出,呆在殿中除却被烧死与熏死外亦再无他选。可殿里除了皇帝之外,还有几十名宫人未及逃出,而他们闯进来的同袍也还一息尚存。就为了致一个皇帝于死地,便不分敌我的要将所有人都付之祝融,真是好毒的心肠!
这群宫人好歹也与她相处了好些时日,怎好让他们无辜受死?为今之计,只有让皇帝先出去,叛军的注意力被他引走,其他人方可借机逃生。
“随我出去!”她高声道,脚尖挑起一名叛军朝烟气最淡的窗外踹了出去。破窗而出的同僚令围在那里的叛军队伍出现了一瞬的空隙。元瑶提着兀自呆若木鸡的皇帝的领子紧跟着跃了出来,剑花团团如雪,所经之处血雨并残肢断臂纷飞。皇帝被淋了一头一脸的血,终于“啊啊啊啊啊”地惨嚎起来。
元瑶在打晕他和管他去死两个选择之间犹豫了一下,勉强自己耐着性子劝道:“皇上镇定。”
皇帝:……朕镇定个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元瑶无语回头,一脚踹在皇帝膝弯,让他倒地避过兜头一刀,顺势矮身欺前,将袭击的副统领抹了脖子,这才打后颈把软成一团烂泥的皇帝重新拎了起来。
“皇上镇定,”她再度说,似乎自己并非在顷刻之间将来袭的数十名叛军灭得一个不剩,而只是轻轻巧巧的写了幅字、画了副画一般,语气清婉如常,接着做出了一个侧耳细听的动作,补充道,“又有人来了。”
不知为何,皇帝蓦然从那清水般的声线里听出了某种冷冰冰的威胁意味,似乎他再不把自个儿快要吐出嗓子眼的心塞回去,自家爱妃就会抢在叛军之前先结果了他。
他终于把理智找了回来。虽然被元瑶推进假山石洞里时,花了些时间才意识到这是一个在敌我不明的情势下藏身观察的好位置。
先前抢来的剑已钝了刃,元瑶把副统领的刀提在手里,喝道:“何人来此?”
一地□□痛呼的伤者之间,高立着一个身形单薄的女人,即使这女人容颜美丽,也是一副极骇人极诡异的场面。来人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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