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熏笼上烤烤衣裳烤烤手,等自己身上热乎了才往宝钗身边凑。萱姐儿是个护食儿的,只觉着头顶上有黑影压下来便认作有人来抢饭吃,哪里管是不是亲爹,攥紧了劲儿猛吸几口,还要伸手摸着另一边拽住衣服方才放心。
沈玉见着孩子就喜欢,一喜欢就想逗,伸了根手指过去往孩子小手里放。哪晓得大姑娘半点脸面也不给当爹的留,一手就给撒开了,还把脸往亲妈怀里又挤了挤,似是根本不想看见沈玉。沈玉大乐,非得把手指再塞进去,这下子萱姐儿可不乐意了,张嘴不管满嘴还淌着的奶汁子就哭,越哭越厉害。宝钗忙推开他抱着孩子起身一边走一边来回轻轻晃着安抚,就是这么着,萱姐儿还是哭着哭着呱唧一口把奶都给吐了出来,吐得宝钗衣襟上尽是奶块儿,连垂下来的头发上都泛着酸味儿。
沈玉闯了大祸,忙不迭跑出去请了苏嬷嬷又过来看看,萱姐儿把奶吐完了又饿得慌,比刚才哭得又叫人心慌几分。苏嬷嬷一看,只把孩子小手抓起来给塞进她自己的小嘴里去吧唧,糊弄着叫她先不哭,又喊了莺儿白鹭打水服侍宝钗换了衣裳擦了头发。等这厢收拾停当了,才把萱姐儿抱过来换一边重新吃。
这会子萱姐儿饿得狠了,叼住就使劲咽,没两下头上连汗都渗出来,一边吃一边还要委屈得直哼哼,小奶音软绵绵的一听就知道是吃了大委屈冲亲妈撒娇呢。这会子屋子里总算静下来,沈玉才擦擦冷汗从角落走出来。宝钗横了他一眼就把人往外赶道:“去去去,去你东厢翻话本子去,别往我们娘儿俩身边凑,不待见你。”
沈玉嬉皮笑脸硬是往前挪了两步,倒是不敢再去逗萱姐儿了,只拱手唱个肥喏与宝钗道:“我给奶奶添乱了,还望原谅则个。”宝钗没好气道:“再不出去管叫你今天给我跪搓衣板子去!就是告到祖父那里也有理。”沈玉乱没样子左右胡乱作了几个揖,半句话没敢多说就屁颠颠跑了,真叫告到沈老爷子面前只怕跪搓衣板都是轻的,说不得要挨一顿家法。
老爷子是真稀罕这个大孙女,要不是夫人早早走了直恨不得将孩子抱去自己院子里养。一天十几次的叫人来看也就罢了,连偶尔出去会会老友嘴里也尽是记挂着萱姐儿,唠叨得一些老人家见了他就想绕道儿。带着他那几乎快要成精的大黄猫也好往萱姐儿的襁褓旁边靠,好几回苏嬷嬷和奶妈子早上起来都发现猫儿就窝在萱姐儿身边打瞌睡,偶尔尾巴叫孩子拽几下也不恼,转一圈儿就又回来了,赶也赶不走。阖家说起这猫儿也都是奇,但见它从不冲孩子亮爪子也就不再特特隔开,由着它围着萱姐儿转。
作者有话要说: 睿哥就是哭到吐,完全拿他没办法
第119章
家里一有了孩子日子就过得飞快, 转眼到了第二年中秋,又是节庆又是萱姐儿周岁生辰, 沈老爷子这一年尽在书房里捻着胡子给曾孙女儿想名字, 甚么毛诗、离骚全拿来翻得稀烂, 回头还要嫌弃人先贤们用字用得忒繁琐。实是眼看就到正日子没法子了,才勉强从《说文解字》里寻了个“褀”字出来。旁人都说这个“褀”字不如留着给后来的哥儿用,姑娘家红香春玉或不是敏淑芳兰随便寻一个再搭上萱字也就罢了。哪晓得老爷子胡子一翘翻了个白眼儿道:“我乐意,要不是她亲爹占了避讳, 说不得给我曾孙女儿寻个瑾字来哩。”
可不是么, 沈玉刚进衙门当差那年就加了冠,祖父想着孙子名字里有个玉,索性为了省事儿就给起了个怀瑾为字, 取其“怀瑾握瑜”之意。反正家里也没人喊, 做个锦衣卫也无甚相契到能互相称呼表字的狐朋狗友, 就这么着了。今日才叫老爷子深恨当初为何偷了回懒,转脸可把嫡嫡亲的大重孙女给坑了。
姑娘家的闺名又与旁的不同。到了中秋这一日,一家大人早早起来祭祀先祖开了祠堂, 先紧着将小人儿的亲妈连着她自己添在族谱上, 又叫亲爹取一张照样式裁的上好大红洒金玉版纸出来, 工工整整将大姑娘的姓名生辰写在上头。这便是将来姑娘说亲下定时顶顶重要的庚帖, 轻易不得叫父母之外的人知晓。有那不晓事的糊涂父母一时大意将姑娘闺名八字流了出去, 这里头又凭空惹出不少公案。这样的事儿沈玉见得多了,轮到自家闺女头上自然加倍小心,将其密密收好藏在书房最深处。
因着这孩子生辰占了个好日子, 家里干脆中午与她做了个抓周的小生日,晚上再阖家用赏月宴。外孙女的大日子,薛太太一早就拖家带口全把人给带了来观礼,带上刚从平安州回来的薛蝌,大小八位主子齐齐来沈家与姑奶奶撑腰。去岁边城几度都能听见外边儿蛮族马嘶人鸣的拼杀生,战战兢兢守到入冬,终究是守住了。雪后草原上冷得很,又极易出现“白灾”,那些蛮族也不傻,这会子全都缩回老巢猫冬去了,就这样凑合着熬过一年又一年。这里还有薛家的一件趣事,说二爷薛蝌带着伙计们往北出去了近一年,走的时候媳妇肚子只微微隆了个包,等回来一看,儿子都会爬了,如今人人都爱拿这个打趣他。
先说回萱姐儿的抓周礼。虽说没有大办,可这抓周宴该有的全都有。宝钗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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