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什么病,他只说是受了寒。
为了保护病人隐私,姚顺在一旁没有揭穿,纪国栋跟他说的是纪春尤被流氓欺负了。
曾云璞从病房里出来,将纪国栋拉到一旁,还是说纪春尤现在身体状况太差。
纪春尤这几天不怎么吃东西,也几乎不睡觉,稍有动静就精神紧张,身体状况自然好转不了。
纪国栋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咬牙低声道:“就今天吧,曾姐,我怕再拖下去我二姐更承受不了。”
曾云璞摇头轻叹,转身去找姚顺商量。
李洪向李延示意,说他们兄弟还有急事,匆匆打了招呼就准备走,李延歉意地说改天一定再来探望。
“要不是纪护士和李医生,我早病死了,现在我女儿都满月了,下次我一定带上妻女登门谢过。”他向纪春尤诚挚地道别,“眼下我有些急事得先走,再会了,我的姊妹。”
相反,纪春尤的反应很是冷淡,她知道李延不简单,所谓急事怕是真的很急,可李延说要再来探望她这个救命恩人,却令她情绪抵触,一句话说不出来。
不止李延,她和任何人包括纪国栋都没有说话,整个人安静极了。
诊所里还有一对年轻夫妇,带着胳膊受伤的儿子来换药,姚顺亲自送走李延和李洪,决定先给孩子上药。
男孩一看就是调皮捣蛋的能手,受了伤仍一刻不停歇,一边喊痛一边躲着姚顺到处跑。大人们都去捉他,他跑到纪春尤所躺的病床下躲着,最后被他的母亲揪出来。
年轻的母亲向纪春尤道歉,连说不好意思,接着毫不留情地教训自己儿子。
纪春尤没说什么,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男孩挨了打,终于老实了,脸上表情委屈极了,仿佛下一刻就能哭出来。
她看着男孩泫然欲泣的小脸,心头放空了会儿,再看向那位怒气冲冲的年轻的母亲,忽然涌上一阵恐慌。
“显显,显显!”她大声喊叫起来,激动的模样吓得一旁正在教训孩子的夫妇都愣了。
纪国栋慌忙走过去,问她怎么了。
“显显,今天可以了吗?”她焦急问道,拉着纪国栋的手微微发抖,“医生呢?医生,医生!”
“今天,就今天!”纪国栋安抚她道:“二姐,冷静一点,医生马上就来!”
听到这话,她终于冷静了些。
姚顺穿着卫生服走过来,看到她惨白的脸色不禁皱起眉头,刚要开口,诊所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群人闯了进来,曾云璞正在整理一会儿给孩子用的药和纱布,吓得当场叫出了声。
众人循声望去,顿时,纪春尤也变了脸色。
最近为了抓捕可疑人士,宪兵队四处搜查,可谁都没想,包括这间诊所的主人姚顺和曾云璞都没想到,这些豺狼会造访这样一间小小的不起眼的诊所。
纪春尤死死盯着带队的人,在他看过来那一刻屏住了呼吸。
那人她认识,是长谷川博雅。
是巧合吗?她忽然间觉得,这更像是必然。
她的弟弟结交了有“共同理想”的朋友,所以在需要医生时想到带她来姚氏诊所,诊所的主人一定和她弟弟一样心中愤慨无处发泄,所以结识了志同道合的李延。
而李延,那个被她救下的男人是反日分子,她一早就知道。宪兵队追查反日分子,最后查到诊所来,查到她头上,似乎并不奇怪。
脑海中闪现那个夜晚,长谷川在她身上肆意凌/辱,还有伊东佑晴不分昼夜的虐打、侵犯,她怎么都逃不开。
回忆已经足够可怕,她像怕到麻木了,眼睛的惊惧反而平复了些,不由自主摸到小腹,毒瘤还在,脑子里两张面孔交替折磨着她。
她垂下眼眸,似乎没什么反应。
反倒是长谷川,看起来比她更惊讶。
年轻的夫妇没见过这场面,吓得抱着孩子直往角落里缩,被宪兵队的人狠狠拽出来。
姚顺和曾云璞还算镇定,殷勤地上前询问有什么事。
长谷川的视线仍在纪春尤身上,怀疑的眼神上下打量。
他走近,面无表情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强装镇静,只迟疑了会儿:“......纪春尤。”
“他呢?”
“我弟弟,纪显。”
长谷川觉得她和一个人长得很像,尽管看起来憔悴不堪,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但真的很像。
可听她开口说的中国话,还有一个弟弟,不像捏造的身份,他立刻又觉得没那么像了。
在长谷川眼中,大和民族的女人才是最美的,眼前这个女病人和伊东佑晴的女仆有些相似,但终究是个低贱的中国人,对于从不缺女人的他来说,她和慰/安所里的女人没什么差别。
他们的盟国在欧洲进行着民族清洗,他们则在亚洲一边宣扬大东亚共荣,一边保持蔑视一切的姿态。又因为没有限制,甚至得到了鼓励,朝鲜,中国,乃至东南亚的妇女,都是他们聊以自/慰的工具。
他继续问:“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纪春尤答道:“来看病。”
长谷川见她的确病得不轻的样子,没什么可问的,转而把重点转向姚顺和曾云璞夫妇。
他得到消息,这间诊所是遍布租界的据点之一,但究竟他要找的人是谁,是诊所的医生,护士,还是病人,不审问怎么知道。
他不指望在藏不住几个人的小诊所发现什么,但只要能揪出一个有用的人,进而严刑拷问,一定能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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