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的鲜血从额头上流了下来,泅湿了他的睫毛和眼睛,让他眼前看到的全都是一片猩红色。
李惟元看李修柏脸上的伤口肌肉外翻,想来往后就算是这伤口都结疤了,那也绝看不出他原来的样子来。
“总算也是叔侄一场,你放心,我会让人一直跟着你,照料着你,必然不会让你这样轻易的死去。”李惟元此刻的声音此时都称得上是温和,但是听在李修柏的耳中,只觉得地狱恶鬼的声音也不过如此了,“待会我就会遣人送你去孙兰漪和淳于德现在住的地方,让你像个乞丐一样,待在他们两个人住的周边。也许孙兰漪和淳于德偶尔出门闲逛的时候,看到你这个乞丐不能动,不能说,又面容尽毁,心中怜惜你,口中叹息一声可怜,然后还会施舍给你几两银子呢。”
说到这里,他自己似乎也觉得那个想象中的画面好玩,就轻笑出声:“这种日日看着自己深爱的女人跟她深爱的男人在一起卿卿我我,恩恩爱爱,或许往后他们还会生儿育女,可经过你周边的时候却是半点都认不出你来,这样的感觉想必会很不好受的吧?而且明明你自己心中什么都清楚明白,但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动又动不得,能怎么办呢?心中百爪挠心,日日痛苦,可还没有人会知道。别人只会觉得你是一个又脏又臭的乞丐,见到你都恨不能躲开,想必生不如死也不过如此吧?”
李修柏现在已经觉得自己生不如死了。他直僵僵的躺在地上,动不了,说不出话,脑子中想想李惟元描述的那个画面,只恨不能现在就死去。
身子动不了,那就咬舌自尽。但李惟元察觉到了他的意图,沉声的吩咐旁边的人:“割了他的舌头。”
那人应了一声是,上前两步,手起刀落,李修柏只觉舌根剧痛,满嘴血腥。
“想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暂且先好好的享受享受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吧,也许等某一日我心情好,就会让你解脱了呢。”
李惟元说到这里,不再理会李修柏,而是吩咐那人将李修柏送到孙兰漪和淳于德现在落脚的周边,又严令那人决不能让李修柏死了,随后他才走到衣架前拿了自己的玄色羊绒鹤氅披了,最后看了一眼满身血腥,如一滩烂泥一般瘫在地上的李修柏,随后他收回目光,转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原来刚刚他就是在漱妆阁的内室,这会他通过漱妆阁前面的大堂,小伙计打起大门的帘子,恭送他出去。
谨言正手中拿了马鞭,站在马车旁边等着。一见李惟元出来,他赶忙的站直了身子,掀开了马车的车帘子。
李惟元踩着马凳,矮身坐到了马车厢里面去。谨言随即也跳上了车辕,开始赶车,往家中走去。
但马车转弯的时候,李惟元闻得一阵糖炒栗子的香气,他忙开口让谨言停车,伸手掀开车帘子,下车亲自去买了一包糖炒栗子回来。
刚出锅的糖炒栗子,极烫手,闻着也极香甜。李惟元手中捧着这包糖炒栗子,想起李令婉喜欢吃糖炒栗子,待会儿她看到他买回去的这包糖炒栗子,会不会对他笑,开口叫他哥哥?
自周氏死后,这些日子李令婉就再没有对他笑过一次,也再没有开口叫过他一声哥哥了。
但他很想念以往李令婉对他明媚如同花开一样的笑容,还有她叫着他哥哥时娇娇软软的声音。
第100章多行不义
冬至已过,天气越发的冷了下来。
早起的时候天就一直阴沉着,寒风也一阵阵的发紧,至傍晚时分,终于纷纷扬扬的下起了一天大雪来。
李惟元在府门口下了马车,怀中揣着刚刚在街上买的糖炒栗子,正要进府门,忽然就听到背后有人在叫他:“李大人稍等。”
声音温润,听着不徐不疾的。
李惟元听见这声音眉头就不悦的拧了起来,眼中有冷厉的光闪过。但他还是回过了身。
隔着纷纷扬扬的大雪,就看到淳于祈身上披着貂裘正从马车上下来。长青在他的身后撑着一把油纸伞,替他挡住了头顶的雪花。
这雪下了有好一会儿了,地上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雪。加之天又冷,风又紧,所以现在地上的薄冰倒多于雪。淳于祈这一路走过来,就听得细微的咯吱声不断。
是他踩着脚下碎冰发出来的声音。
李惟元就站在滴水屋檐下,一脸平静的看着淳于祈越走越近。直至他也走到了这滴水屋檐下,在他的面前站定。
长青收起了油纸伞,极快的甩了一下落在伞面上的雪花,然后一手拿着伞,低着头,恭敬的站在淳于祈的身后。
天色越发的昏暗了,雪花下的也越发的紧了,夜风吹着廊檐下挂着的两盏明角灯,吱吱呀呀的响。
“李大人不请我进去坐坐?”淳于祈双手拢于袖中,长眉轻挑,面上微带一丝笑意。
这些日子他不止一次来过李府,就是想要见见李令婉,但总是被李惟元找了各种理由推拒掉了。今儿天下大雪,散值之时他看着这漫天雪花,心中忽然就极想见李令婉,所以立时就登车过来了。但没想到一下车就看到了李惟元正要进门。
而很显然,李惟元丝毫没有请淳于祈进去坐坐的意思。他神情淡然,望着淳于祈的目光平静:“府中近来事多,无暇待客,淳于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他能有什么事?难不成还是过来同他围炉谈心的?无非就是想见婉婉罢了。
但他如何会让淳于祈见李令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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