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光y-in,残魂凝聚,他又再次投胎了。
得到了星君的确认,桓乐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却没有什么放松之感。说到底,吴崇庵也只是转世而已。
桓乐定了定心神,再问:“那柳七呢?他死后,魂魄又去了哪里?”
“他不在了。”星君答。
“不在了?这是何解?”桓乐蹙眉。
“不在了就是不在了,他的魂魄没有来往生塔,也没有出现在任何地方,甚至连三生石都没有他的投影。这是彻底的消亡,无影无踪。”
桓乐心惊,按照星君所说,柳七的死是真正的死亡。魂魄消散,破除轮回,世间再没有他的一丝气息存在,如此决绝。
以他半神的力量,是可以做到的。
桓乐思忖着,又问:“星君可知道四爷什么时候回来?”
“这就不是你该管的了。”星君面色冷硬,余光扫过坐在一旁沉默无声的岑深,末了,又添了一句:“从今夜子时起三天内,你们最好待在家里,不要到外面走动。”
桓乐微怔:“为什么?”
星君:“不要总问为什么,我没有义务回答你。”
桓乐碰了灰,从星君这里也再得不到什么消息,便只好跟岑深一块儿回家。一路上他都在仔细思考星君最后的那句话,从子时起的三天内……他们又有什么大动作吗?
上一次有异动,还是因为恶鬼暴·乱的缘故,四爷闭关,是不是就跟这个有关?
可想再多也得不到答案,乔枫眠也仍旧处于失联状态,无法为他解惑。
却是岑深蓦地停下了脚步,抬头望着一碧如洗的天空,微微蹙眉。
桓乐疑惑的看过去,只见他的脸色比先前更白了一分,就像一件易碎的瓷器。干裂的嘴唇就像这瓷器上的裂痕,一抹嫣红如血,涂抹再多润唇膏都无济于事。
“要变天了。”他说着,扫了眼躲在路边花坛y-in影里瑟瑟发抖的影妖,“小妖怪最能感觉到天地的变化。”
往生塔内,最后的准备工作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中。
一声令下,所有的鬼魂都躲进了房间里,门窗紧闭,再无声响。
塔中静得可怕,但却有风。风吹着大刀上整齐排列的十二个金环,丁零当啷,清脆悦耳,而这大刀c-h-a在桌前的地板上,桌前坐着乔枫眠和陆知非。
乔枫眠在喝茶,陆知非在刺绣,两人都很闲适。
唯一在忙碌的仍旧是商四,一袭红衫一支狼毫笔,在整个往生塔里都留下了他的墨迹。那些狂放的、铁画金钩的字,如游龙般爬满了墙壁、红柱,甚至是垂下的帷幔上,到处是字,处处是字。
有那些胆子够大的鬼魂们透过窗子的缝隙看向那些字,却在凝神的刹那,便觉眼睛一阵刺痛。
他捂住眼睛痛呼一声,旁边的鬼魂们却在此时看到那些字里隐有金光闪现,连忙避开,再不敢看一眼。
时间悄然而逝,金光越来越盛,往生塔内的鬼气被不断压下、压下,而那些字,竟开始逐渐脱离原有的载体。
无数的字像空中飘去,慢慢汇聚在一起,向着塔顶盘旋而升。一炷香的时间后,字龙的雏形除显,无数个“一”字组成龙须,金光璀璨。
与此同时,书斋内,茶几上的茶杯忽而轻轻颤动。
一直如老僧坐定般等候着的星君睁开眼来,目光扫向院中的小池塘——两条锦鲤正逃命似的从水中蹦出,落地即化作两个拳头大的小胖子,嘤嘤嘤的光着身子遛鸟。
池水已经全黑了,这是商四的墨池。
“星星星星君!大阵开啦!”两个小胖子跑过来拉星君的裤脚管。
“去找大花玩儿。”星君将两个小胖子无情的丢给大花猫,自己却站在原地不动,眉头微蹙,澎湃的法力便自脚底渗入城中的大阵。
商四是大阵的守护者,阵心自然就在他的书斋。
此刻他人在往生塔内,子时一到,便会按照预定计划放出黑七叶,开始除魔。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所以决定暂时关闭往生塔。
而本该在往生塔内的星君,自然就代替了商四,前往人间坐镇。有他这个往生塔主在人间,对于鬼魂的震慑要比商四大。
在关闭往生塔的时间内,鬼魂得不到引渡,这是件需要警惕的事。
星君负手而立,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面色凝重。蓦地,他忽然对着墨池开口问:“你那边如何了?”
话音落下,往生塔内,站在九楼栏杆上的商四抬头望了一眼,道:“还行。”
他仍赤着脚,大红的衣摆上已沾满了墨汁,右手拿着的那支狼毫笔上,还有墨水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掉。
掉啊,掉啊,一直坠入底楼那幽深的井口。
子时将至,还未至。
“四爷。”陆知非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清冷却又暗藏温柔,恰似江南的一溪春水。
商四回过头,瞧见他双手捧着的茶碗,拿起来润了润嗓子。茶水的温度永远是刚刚好,既不烫手,也不因温度的流失而失了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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