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了?你们倒好,亲生爹娘把错全推到孩子身上!”
可是任他怎么说,曾礼就是不松口,碧玉倒是好几次动了恻隐之心,但她是不敢违逆曾礼的,只能默默地站在曾礼背后。
招娣趴在屋顶上向下看,看到这一幕,将拨开的瓦片又拨回去,蹑手蹑脚地向下走几步,跳上一旁的树。
“元至哥哥,你在看什么?”忽听得下面传来小女孩稚嫩的声音,招娣向下望去,却正对上元至乌黑的眼睛。
元至不屑地挪开了眼。招娣看到怜惜走过来,好奇地也想向上看,立即隐入了茂密的树冠里。
“阿爹阿娘忙,有空了就会上来看你。”博古回来看见招娣站在院子里,以为她在等曾礼和碧玉,只好撒谎骗她。
“爷爷骗人。”招娣没打算隐瞒自己偷听的事:“爷爷每年都这么说,可阿爹阿娘一直不来,所以刚才我爬到阿爹阿娘屋顶上去偷听了。”
博古一张老脸顿时有点挂不住:“招娣……”
“他们不要我就不要吧,我才不在乎。”招娣神色自然,拎起一旁的篓子背在身上:“蓼蓝没有了,我上山去摘些来,午饭我要吃红烧鱼哦。”
她冲博古挥了挥手,一路小跑着走远了。
博古看着她的背影,她越是这样无所谓,他就越担心。
博古的担心不无道理,招娣爬到山上,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就开始蹲着哭。
她犯了一次错,从此做什么都得不到谅解,而最不能谅解她的人,是她亲生父母。
无论父母多么不喜欢她,她仍想得到他们的爱;可他们连看也不想看她一眼。
她和怜惜都是他们的孩子,为什么差别会这么大?为什么他们所有的爱都只肯给怜惜,一点都不肯给自己。
她一边哭一边看天色,怕回去晚了。小孩也有自尊心,被亲生父母放弃,这样的感受便是爷爷也不想让他知道。
招娣哭了一会儿,寻了些草药嚼烂了敷在眼睛上,消消肿。这是爷爷教她的方法,虽说效果不太好,总比肿着眼睛要好点。
“你摘错草药了,应该是这种。”突然有人说话,吓得她猛地睁开眼。
不是别人,是元至。他手里抓着一把草药,叶子和她方才摘的有点像。
秘密被人发现,自尊心顿时感觉受到了伤害。招娣涨红了脸,没有去接:“你跟着我干什么?!”
元至侧了侧身,露出背后的小药篓子:“爷爷这几天有点咳嗽,我给他采点药,不知道你在这里。博古爷爷看到你眼睛肿了,会担心的。”
他的手并没有收回去。
招娣不得不承认他很会说话,至少语气和言辞都挑不出错来,她低着头一把抓过草药,低低地说了声“谢谢你”就跑走了。
有好长一段时间招娣都不肯再踏足寨子其他的地方,无论博古怎么劝都不肯,便是寨子里举行典礼也不去。
博古有些着急,寨子里的小姑娘十三岁就该说人家了,不出门见人怎么行?眼看招娣都快十四岁了,还没有媒人上门,他就越来越着急。便是外头寨子的人,也不知从哪里听说了招娣曾经的事情,只要一提起招娣的名字,人家就立即摆手拒绝,他出再多钱也没人肯做媒。
博古愁得额头皱纹都多了好几根。这天吉月带元至来玩,他许久不见元至,见他模样俊秀,又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人品也好,突然满眼放光,问吉月:“元至说了亲没有?”
吉月一听就知道他在盘算什么,虽说这些年下来招娣也没再惹事,可心里毕竟有点阴影,于是将话头推到孙子身上:“说亲倒没有,这事还得问元至本人,这孩子有自己的主意,我们做不了他的主。”
五灵寨并没有中原那么讲究父母之命,年轻男女更重情投意合。
博古便转向元至,语气特别热诚:“元至啊,你看我们家招娣怎么样?她虽然曾经是犯了错,可这些年已经悔改了,漂亮又能干,一定会是个好媳妇。”
招娣泡了茶,正要端进去,一听里面在谈论这个话题,不由得顿住了步子,做了偷听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
爷爷一直在为她的亲事忙碌她是知道的,也知道远近的人家都看不上自己。她的模样不差,只是曾经对亲妹妹下过毒手,大家都怕她还有坏心。
只看爷爷怎么和多年好友爷孙俩说话,就知道他在外面有多低声下气。
这比招娣自己对人低声下气还难受。
但她的心里不仅仅只有难受而已。
还有一点点期待。
她偷哭的事情元至并没有告诉别人,招娣早已习惯了寨民们的指指点点和漠视,突然有人对她有一点点好,她都万分感激。
感激在少女心里发了芽,开出了名为爱慕的花。
听到爷爷问元至愿不愿意娶自己,招娣也想知道答案,她也知道自己一旦走出去,他们一定会中止这个话题,只能偷听。
“博古爷爷,对不起,我不能娶招娣。她很好,但是我心有所属。”她听到元至这样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
一直到吉月爷孙俩离开,招娣才出来,手里的茶早就凉了。
“丫头,偷听呐?”博古一看就明白了,他原先还以为招娣溜出去玩了。
招娣沉默地点了点头。
博古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她的脑袋:“你还小,别担心。”
招娣没说话,用杯盖拨弄着茶叶。
“爷爷教我织锦吧。”她忽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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