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反问她:“母后,你那个喜欢尉迟承堑吗?”
尉迟承堑与魏国公府有隙,青漓自然不会喜欢,对着自己儿子,她也没遮掩,而是直言道:“不喜欢。”
“既然这样,”元景看着她,问:“母后为什么不同父皇说,叫父皇收拾他?”
青漓被他问的,居然说不出话来。
这一瞬间,她忽然极为深刻的认识到,这个孩子,或许比自己想象的要敏锐的多,也聪慧的多。
她没有说那些空泛的话,只是握住他的手,道:“因为,这天下姓萧,而不是姓魏——皇族与后族,终究是不一样的。”
“母后固然可以为魏国公府扫除几个敌人,能得到的,也不过是短短的安宁,”青漓看着他,缓缓道:“但可能付出的代价,却是几世之后魏国公府的安危,这样一想,不值当的。”
元景很认真的听完,方才道:“我也是一样的。”
“父皇和母后或许可以帮我,但那终究不是我的,”他黑亮的眼睛里有微亮的光在闪:“母后明白的。”
青漓看着他,也说不出究竟是放心还是忧心,静默许久之后,终于伸手去摸他的头发:“只要你高兴,无论怎样,母后都是支持的。”
元景很高兴,却也不会像小时候一样喜形于色,只是笑着抿了抿唇,又轻声唤了一句“母后”。
青漓应了一声,将他的小本本递过去,道:“你愿意怎么做,是你自己的事情,只是有一条要记住——藏得隐秘些。”
“母后一过来,就见你将它摆在明处,毫不遮掩,这里能进来的人不多,却也不少,被别人瞧见,传了出去,还不知会生出什么风波来。”
她语气有些担忧,元景却很自信:“不会的。”
他推开窗,目光在静立在门外的内侍们脸上扫过,缓缓道:“他们不敢。”
“奴窃主,该死。”元景回过身去看她,道:“得到的顶多是钱财,失去的却会是性命,他们不敢赌。”
青漓终于察觉到哪里不对了。
她好像……将儿子养成了反派boss的模样。
等到了晚间,寝殿里只剩了他们夫妻俩的时候,她才向皇帝说了小本本的事情,抱怨道:“你看看,要不是像了你,哪里会这样。”
他父皇顶多是记载心里的小本本上,元景倒是好,还给具现化了!
皇帝很亲昵的搂着她,笑微微道:“这有什么不好?朕听你这样说,反倒觉得放心。”
确实是,虽然父子俩都不是那种喜欢表达的人,可彼此之间的感情倒是深厚。
青漓搞不太懂他们男人之间的事情,便只缩到床上去,闷闷的道:“算了算了,不去管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哪里能管那么多。”
皇帝看她这般模样,倒是着意劝了几句,青漓也不好叫他担忧,就一一应了下来,夫妻俩说了几句话,便一道歇下了。
几年前,宫中栽植了诸多牡丹,宫人们侍奉的好,每每到了花季,自是一片姹紫嫣红,极尽娇妍,喜人的很。
青漓被儿子可能是个boss这种事情打击到了,既觉得跟他比起来,自己白活了两辈子,又有点隐约的担忧,无精打采了好几日。
皇帝看的心疼,抽了时间,带着她到了牡丹园去赏花。
那牡丹园,也是青漓花了大工夫整修的,移栽的名种也多,夫妻二人挽着手,迎面就见一片娇娆的案首红,后头紧跟着婉约清丽的御衣黄,更不必说其间的银粉金凌与海棠争润了,一眼望过去,一片千娇百媚,分外怡人。
风景这般美,微风也和畅,青漓看的心绪都松了几分,同皇帝慢悠悠的走了一会儿,不需说话,也觉适意的很。
如此过了许久,等到日头渐升时,她便拉着皇帝往里头走了走,到那排高大的梧桐树的阴凉处去了。
毕竟只是牡丹园,只是用来游玩,却无地方可以休憩,她四下里看看,就瞧见见树下的巨大白石了,示意内侍宫人们退下,便跟皇帝一道,大喇喇的一同坐到了上头。
皇帝拿了帕子,亲手为她擦汗:“出来走走,是不是觉得好多了?”
他不提还好,一提起来,青漓还是觉得有些闷,想着跟他说说,又觉得自己太过杞人忧天,看他一眼,索性不言了。
皇帝笑了笑,道:“儿子大了,有他自己的路要走,我们怎么可能照拂他一辈子?”
“妙妙,”他拦住了她的腰身,将她往怀里带了带:“宽心些罢。”
青漓靠在他怀里,微微低头的时候,还能嗅到他身上的木香气,不知怎么,忽然有了一种极安稳的感觉。
她不再说话,只是埋在他怀里,静听他胸膛里有力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像是寺院里的钟声,总能叫人平静下来。
“衍郎说得对,”静默了好一会儿,青漓轻声道:“该松手时,确实是要松手的。”
皇帝低头,很宠爱的亲亲她的额头,道:“元景长大了,我们妙妙也长大了。”
“去,”青漓嗔他一眼:“好像我还是小孩子一样。”
皇帝微笑看着她,缓缓道:“在朕眼里,妙妙永远是小孩子呀。”
青漓听得这句话入耳,只觉那甜味一直到了脑海深处去,轻柔的漫出一股温柔味道,叫她一颗心都酥透了。
衬着左右无人,她抬起头,轻轻去吻他的唇,既甜蜜,又缱绻。
皇帝搂住他的小姑娘,低头加深了这个柔情的吻。
兴许是牡丹开的太荼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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