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出去吸点凉气,我就要吐了。”
烛台加高了这屋子里的温度,越发的闷热,尹玉钊端过灯台,看着宝如脸上淡淡的胭脂,脂胭遮盖了原本的肤色,看不出来她是在假装,还是真的难受。
他怕她只是要逃避,柔声道:“终归一切都会结束的,李代瑁此刻在延嘉殿中,与李代圣手足相残。待李代圣手刃了他,我再出去收拾残局。
天下依旧姓李,可李代瑁会死。”
季明德今天是去草堂寺了,进不得这重宫阙,便奈何不得。
尹玉钊瞧着宝如容色稍缓,又道:“现在,让我给你讲一讲她从岭南到凉州,一路都经历了些什么,好不好?
到那时,你就知道为何李代瑁父子,都为何该死了……”
宝如早晨吃的东西并不多,此时满腔酸水欲涌,恰尹玉钊的手伸过来,一个没止住,哇的一声,宝如吐了尹玉钊满手。
尹玉钊目瞪口呆,一只手停在半途。
“对不起!”宝如慌的掏了帕子出来,刚欲替他擦拭,不想苦水冲喉,又是一口喷腔而出,这一回直接喷到了尹玉钊的前胸。
纯白色的禁军侍卫蟒袍,宝蓝面团蟒花补,她一腔酸水,就喷在那蟒蛇大张的嘴巴上,恰似龙涎,两边而流,瞧着无比的滑稽。
分明情势危急,不知为何,宝如竟莫名想笑。
第163章匪窝
尹玉钊定在那儿一动不动任凭宝如擦拭着忽而一把将门拉开凉风顿时灌了进来放眼望去空无一人但隐隐皆是妇人们的嘶叫嚎哭间或夹杂着几声咒骂。
宝如在这热屋子里整整关了半天,干呕了几声,满头往外崩着冷汗珠子此时再不出去,她就得热死在这儿。
那才成芽的孩子,只怕也保不住了。宝如一把搡开尹玉钊便要往外冲。
“你曾把血谕给了李代瑁对不对?”尹玉钊一把拉住宝如:“那东西落到了李代圣手中李代圣凭借那份血谕,要杀李代瑁。簇拥永世子上位他说血谕之中先帝所传位的那个人是永世子。”
宝如顿时愣住:“不可能血谕李代瑁只看过一眼,就对灯烧了。更何况先帝要传位的那个人,压根就不是永世子。”
尹玉钊一把关上门道:“真的烧了假的就是真的。所以李代圣头一个要抓的人,就是你,他要在甘露门上向群臣召诰此事,而你,做为曾经身藏血谕的那个人,恰是他的见证者。方才若非我将你拘在这屋子里,此刻,你已经叫他抓起来了。
若不配合,他会一刀捅了你,若配合,完事之后,他一样要杀了你。”
宝如捂着肚子,重又坐了回去。
李代圣若要矫诏,暂时就不会杀皇帝和白太后,但他一定要先杀了李代瑁。
所以尹玉钊在等机会,等李代圣兄弟二人手足相残。宫中内乱,今天必会死在这儿的,只有李代瑁。
待李代瑁死,尹玉钊出去收拾残局,再杀了李代圣,白太后和尹继业才能真正掌权。
老公公此生不算个好人,但也算不得是个恶人,别的方面无论如何,品行无可挑剔。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冷酷,独断专行。
从先帝到幼帝,整整二十年的实差王爷,妻子离心,儿子仇恨,今天死在延嘉殿,坐实了跟白太后偷情,是李少陵的亲父,他这一生,死的也太窝囊了些。
但宝如觉得自己顾不得这些,她手抚过肚子,沉声道:“我要喝热水,还要痰盂,除此之外,再给我拿些吃的来,外面无论谁生谁死,既咱们是一母生的孩子,你都该护着我,直到明德来的时候。”
尹玉钊本欲走,又回头:“你就那么确定季明德能入宫”
宝如脸色蜡黄到,连脂粉都遮不住了。
她回想起在关山之中杀季白的那次,季明德跃下山崖时那初生牛犊般的戾辣,再到在草堂寺,他赤手空拳放翻七八个侍卫的利索,那样的季明德,区区伏兵又岂能将他杀死?
“他是你妹夫,是我只看了一眼,便放弃投梁上吊寻死的男人,他会回来救我的。”
她本已经喘过一口气来,再度关上门的窄屋憋闷的她透不过起来,话未说完,一个白眼一翻,竟是晕了过去。
距此只隔着一座宫殿,遍地狼籍,折扇、披帛,绣鞋狼籍般洒了一地。两侧偏殿里挤满了鹌鹑一样缩着的外命妇们。
因是入后宫,又还是皇帝的弱冠之礼,李代瑁方才并未带自己的护卫入内。
李代圣其人,在李代瑁眼中,就是个徒有其表的花架子而已。自打先帝生病起,他为避嫌故,不好管理后宫诸事,便将六宫诸事教给他打理。
其实这样安排也是有原因的。
李代圣惯常一袭白衣,爱假充圣贤,而白太后姓白,也爱做个贤后,俩人皆是伪善,同样伪善之人,一眼便能看穿对方,于是你鄙视我,我鄙视你,死活就是相互看着对方不顺眼。
这样的两个人,不怕他们会狼狈为奸。
终归是弟弟,李代瑁又动不动就拎来敲打一番,从未想过李代圣会反的。谁呈想他才进后宫,到延嘉殿的门上,这厮就来个关门打狗,武装的侍卫转眼便逼了上来。
李代瑁连殿都还没入,只知道皇帝和太后皆在延嘉殿中,要了把椅子出来,稳稳坐在殿门上,将佩剑递给少廷,要看李代圣究竟想搞什么鬼。
李代圣道:“二哥,满长安城的人都知道,皇上是您的种儿。先帝另有血谕,谕中有传位之人。实话说吧,先帝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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