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君直愣怔地看着电视新闻,只觉得耳内一阵嗡鸣,接下来他什麽也听不到了。
“……顾姓死者被发现死在公厕旁的水沟裡,他双手虔诚地抱着一本《少年维特的烦恼》,身上穿着疑似模彷书裡的主角,至于另一名李姓死者,则是穿着一件朴素的白色连身裙,袖口和胸襟上都繫着粉红色的蝴蝶结,吊死在与顾姓死者相对的树上,地上也放着同样一本……”
他不愿相信电视说的顾姓死者是顾晏裴,但……
在镜头前哭得肝肠寸断、几近昏厥的人不就是顾晏裴的妈妈!
顾晏裴!
顾晏裴!
顾晏裴!
请你告诉我,这只是你玩的一场恶作剧,这只是……
你开的一场最不好笑的玩笑。
卫君直眼前的世界就像是因信号不稳而定格在某一画面的无声电视,在信号全断后,唯独剩下一幕纯黑的画面。
卫君直是在急诊室醒来的,手上吊着一瓶已经滴过一半的点滴。
急诊室的空调调得很低,每个呼吸间都能感受到其中刺骨的冷意。
卫君直失神地看着前方,方格组成的白色天花板如同鼻尖依稀能嗅到的消毒水味,令他作呕,他却又自虐似的,不愿移开视线。
“哥,醒了?你等我去叫医生。”卫甚则在卫君直旁边说道。
但此刻卫君直不想说话,兀自静静地看着天花板。
值班医生得空过来,例行问了卫君直几句后,仅是叮嘱他定时吃饭、好好休息,吊完点滴就能回家了。
“哥,幸好妈妈提早回家,这才即时把你送急诊。都怪我,不应该留你一个人在家的,不然你怎麽会因为低血糖昏迷!”
卫甚则在他耳边叨叨絮絮着。
卫君直听也没听,沉默地看着天花板发愣。
卫甚则似乎也发现他的异样,突然安静下来不再说话,四周顿时只剩下急诊室裡其他人嘈杂的声音。
好半晌,卫君直终于开口说话,声音平静得没有起一丝波澜。
“顾晏裴死了。”
灵魂彷彿从身体裡被割裂出来,他飘在天花板处冷眼旁观,看着病床上的自己面无表情,冷漠地陈述着自己这辈子最要好的朋友的死讯。
卫甚则沉默不语,但他也并不需要别人回应他。
“你昏倒是因为他?”卫甚则忽然问道,声音轻飘飘的。
卫君直终于将视线从天花板移开,转眸看向卫甚则,微皱眉道:“你这个问题很奇怪。”
卫甚则凝望他,平静道:“会吗?我只是觉得活着的人不应该被已经走的人影响,你的依赖最终也可能会成为他的羁绊。”
卫君直抿了抿唇,沉默许久,最终低低说道:“也许你说的对。”
就算他再怎麽无法接受顾晏裴的死亡,但他确实已经走了,远远地走到他所无法触碰的世界。
三天后,在顾晏裴打工的那家早餐店,卫君直又遇见何毕生,又或者说何毕生似乎就是来找他们的。
“早安,卫先生,吃饱了吗?如果还没,不介意共桌一起吃个早餐吧?”何毕生笑容满面地问道,不等他回答就扬声跟老闆点了一堆食物。
卫君直沉默地看着不请自来的何毕生,虽说是问,但何毕生却是没给人拒绝的机会,一把拉过椅子就坐下来。
只是卫甚则完全不吃何毕生这套,放下吃了一半的碳烤吐司,撇撇嘴,道:“我哥介意,我也介意,别桌还有位子,麻烦何警官你移动尊臀,谢谢。”
何毕生一扬眉,嘴角上扬,对卫甚则露出一个敷衍至极的笑容,便转头向卫君直说:“想必你已经知道顾晏裴跟李微恺殉情的消息了,我这就几个问题想请问他们共同认识的人——卫君直先生你。”
卫君直愣了愣,错愕地反问:“李微恺?顾晏裴跟李微恺……他们认识?”
老闆上餐的速度很快,桌上很快就被何毕生点的东西堆满。
何毕生拿起其中一块碳烤吐司咬了一口,慢吞吞地说道:“哦?看样子卫先生似乎并不清楚这件事。”
何毕生将口中的食物嚥下去后,漫不经心地说道:“他们是从小就认识的青梅竹马,不过最近才开始交往。”
卫君直抿了抿唇,缓缓说道:“我只听顾晏裴说过他正在追一位高岭之花,但是那个人是谁,叫什麽,他并没有和我提过。”
卫君直抬眸定定地看着何毕生。
“何警官想问我什麽,不妨直说。”
何毕生微微挑眉,笑了笑。
“我这不是得把来龙去脉给说清楚嘛。”
何毕生把一块蛋饼夹起塞入嘴巴,方才不快不慢地说道:“根据所有的证据推断,他们两人是在服下大量的安眠药后,徒步走到公园……”
何毕生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
“等死。一个表情安详地抱着一本书躺在水沟裡,一个呢,则是垫着书吊死在树上,两个人就这样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对,看起来就像是约好了一起自杀殉情。但,奇怪的是李微恺的眼珠子不见了,后来才被发现是放在顾晏裴的口袋裡。”
卫君直脸色一变。“你的意思是他被……”
接下来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
何毕生摸着下颔,感叹道:“一边一颗啊!那大小就跟鸽子蛋一样。”
何毕生微眯起眼睛,一本正经地问卫君直:“你说,是殉情的话为什麽要挖眼珠,还是这是他们情侣间的特殊癖好?”
卫君直沉默一阵,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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