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反应很快,在隆郡王遇刺的第二天,新的钦差就分别抵达了唐州府和荆州府,宣布接管行督江北山南军政钦差的权责。让人不得不佩服北方的吃相,居然如此的不加遮掩!
这两位钦差一文一武,文的姓文、叫文明义,乃是礼部右侍郎,前来宣抚民心倒是师出有名。武的姓李,叫李一姜,乃是兵部左侍郎,前来视察兵事倒也合情合理。可这两位一个是文丞相的长子,一个是李太尉的大男,瞎子也能看出两位大佬对南方的觊觎之意。
这种觊觎显然是蓄谋已久,两位钦差到后,先是以两省督抚对南方民乱有失察之罪为由,把四位督抚送回家中,停职反省,暂时接掌了两省军政大权。然后又蛮横无理的撤换了代表两省官府的常议,把自己的人安排进入复兴衙门议事局,并在参加的第一次议事会上就提请召开议事大会。企图通过复兴衙门对付南方士族的野心昭然若揭。
好在按照复兴衙门的程序,从提请到召开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就算大部分议事还没离开府,也不是说开就开的,双方一阵扯皮,
最终把日期定在八月十五中秋节那天。
议事大会章程总则第七款第十条规定,未经提前通知所有议事的事宜,不得在议事大会提出或表决,议事大会只讨论或表决提前半月以上通知所有议事的事宜,除非过七成议事认为必要。
所以议事们都知道了两省衙门,或者说北方士族提出的议案:解散复兴衙门。
议事们本来是不怕的,因为那位雄才伟略,却英年早逝的隆郡王殿下早想到了这种情况,在章程中规定:超过半数议事认为衙门没有存续必要,衙门即可清算资产负债,予以解散。这就让任何一方都无法单独解散这个衙门,除非几方势力联合起来,比如说有两成的皇家和有四成的两省官府,或者皇家和统共占据四成的南方士绅联合,这是为了避免因一方不满,而导致衙门解散的情况出现。
因而,北方佬想解散复兴衙门,必须要联合起一方,或者超过一成的话事权。但看起来,这是个不可完成的任务,因为隆郡王与三大家签署过协议,只要三大家不违背大秦利益、皇家利益、以及秦雷的个人意愿,他那两成话事权是不能与三大家意见相左的。秦雷在天之灵定与北方佬不共戴天,所以那两成只能听三大家的。
只要南方士族团结起来,他们的四成加已故隆郡王的两成就是六成,稳如泰山。
这些白纸黑字的东西,北方佬不会打听不到,所以他们一定有对策,所以从前天起,荆州城中便盛传胥家要将自己的一成话事权投向两省衙门这一方,以换取胥耽诚的官复原职。
起初人们不信胥家敢冒大不韪,勾结北方,但这事被传得有鼻子有眼,再加上有人看到胥家老二老三与钦差大人在万里楼吃饭,就让人更加疑窦丛生了。这事在荆州府已经沸沸扬扬,昨天还有几个老伙计来拜访胥老头,打听他的真实心意。
胥北青自然是矢口否认,但今天听院子外面的吵嚷,看来是无风不起浪啊。想到这,胥北青再也坐不住了,在一边的白瓷盆中把手中的泥土洗净,老家人便奉上香巾给他擦手。
没等他起身,外面的吵嚷声越来越大,那些忤逆的东西竟然闯了进来。胥北青心中愠怒,重新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起来。
声音已经清晰可闻了,“你们不能进去,爷爷说过不准打扰他老人家的。”这是胥千山着急的声音。看来这孩子还知道心疼爷爷,没白疼他一场,老头子想到。
“狗屁,你看看咱们家让你个小屁孩搞成什么样子了?乌烟瘴气的,我们这些做叔叔的再不管管,恐怕你就要蹬鼻子上脸了!”这是老二的声音。这话引起了一片附和,“就是,你小子连叔叔们养家糊口的银子都敢克扣,还有什么不敢的?背不齐你瞒着老爷子做了多少亏心事,昧了多少黑心钱呢。”
这话似乎又激起了民愤,一个个吵破屋顶似的扯着破落嗓子骂骂咧咧开了,甚至不时问候胥千山两代女性直系亲属的隐秘器官,言辞之粗俗,令老头子瞠目结舌,气血翻腾,终于无法再扮深沉下去,狠狠的一拍桌子,面皮青紫地暴喝一声道:“够了,你们这群畜生,给我滚进来!”声音之响亮,实乃七十年来从未有过,甚至震得房梁扑扑落土。
这一声,立刻把外面谩骂不休的几个儿子镇住了,这些家伙都是胥北青揍着长大的,自然对老头子畏之若虎,只是这俩月都是胥千山这小子主事,弄得他们都忘了老头子的狠厉了。此时屋里的老虎一发威,几个家伙立时没了气焰,乖乖的溜到屋里,按长幼跪成一排,动作异常熟练。
胥北青望着地上几个不成器的东西,发现自己连生气的兴致都没有,他也不知自己是被花草养没了脾气,还是对这些混账失望透顶,只觉得懒得理会。已到嘴边的痛斥,变成一句冷冷的:“吵吵什么?”
几个儿子见老爷子破天荒的没有发火,误以为老头子对胥千山也不满意了,便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数落起大侄子的不是来,这个说胥千山克扣每房的例钱,中饱私囊。那个说胥千山名义上攥紧钱袋子,实际上就是为了自己搂钱,还有说胥千山用公中的钱在外面养小老婆之类的,反正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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