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言豫津的回答被掩在一片哄笑声中,听不分明。只能从语气上猜测,他大概是骂了一句什么。
先一人又道:“男的怎么了?你忘了咱们大梁如今男子和男子是可以成婚的——豫津,你和景睿是不是打算做朝中第三对啊?是的话可一定记得提前通知我们,我们好重重备一份贺礼。”
另一人道:“果真如此的话,那咱们言小侯爷可算是——重色轻友的典范了,哈哈!”
众人又笑,言豫津扯着嗓子嚷:“你们再胡说我翻脸了啊!”
有些气急败坏了。
萧景睿摇头笑笑,在门上叩了三下。
很快一个在雅间内侍酒的姑娘开了门,略有些惊讶地打量了一眼萧景睿,施礼问道:“这位公子……?”
不等萧景睿回答,门内的人早眼尖瞧见了。席间果然一半都是他旧识,此时纷纷意外地扬声招呼起来。开门的姑娘连忙盈盈又是一礼,将萧景睿让进房中。
言豫津已连忙起身到了他面前:“景睿,你怎么来了?”萧景睿环顾四方,一一对在座众人举手为礼,微笑答道:“我忙完了,想着还是该来亲自向袁世兄道贺,所以来了。”
说着又与那位袁姓公子行礼,说了些贺喜的话,再跟旁边一众旧识厮见寒暄,又引荐不相识之人,闹了好半天才得落座。
言豫津当然知道他“忙完了赶来”什么的纯属胡说,可想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又改了主意跑来。
还有方才那些混蛋的玩笑话,他听到了多少?
言豫津摸了摸鼻子,好像那些胡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似的,莫名其妙地尴尬起来。
萧景睿的位子自然而然地被安在言豫津旁边,楼中伙计早添了新的杯盏碗筷上来,侍酒的姑娘跪坐一旁,为他斟满酒杯。言豫津看着他和旁人喝了两杯,终于按捺不住,趁隙凑过去低声道:“喂,你到底干嘛来了?”
萧景睿向替他斟酒的姑娘微笑点头致谢,侧过脸用同样低的声音回答:“要下大雪了,我来接你回去。”
言豫津想起方才众人开的玩笑,心脏咚地一跳,脸颊顿时热了,眨了好几下眼睛才嘟囔道:“……你不在家守着阿森,来接我干嘛?叫车夫来接不就行了。”
话方出口,便觉得似乎别有一番意味,和那些胡言乱语的玩笑好像不谋而合了。
萧景睿却全没发觉,兀自低声回道:“我来叫他们早些放你回去——你刚才不是正想走了么?”
……他果然全都听到了,言豫津默默抬起一只手捂住脸。
“你们两个,住在一处天天见面,怎么还有这许多体己话说不完啊?一坐下就咬耳朵!”这时旁边一人端着酒杯凑了过来,“萧公子,许久不见了,你我得喝一杯——你和豫津有话回家再说可好?”
其他人今晚仿佛找到了有趣的消遣,又互相挤眉弄眼地笑起来。言豫津向那人怒目而视,正要说话,萧景睿已举起酒杯:“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素日与言豫津玩在一起的这帮公子,也多是和他一样无心仕途,只想做个富贵闲人的。萧景睿忽然回京入朝,这几位也不会去思索这背后是不是隐藏着什么朝局变动,也不去打听凤王一手督办的天工堂到底是何等光景,只是纷纷好奇的拉着他打听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江湖中的种种是不是如传闻一样?听说江湖儿女没那么多礼教规矩,那些侠女们都是自己择婿的,看上了清俊少侠还兴倒追?许多江湖人聚集的客栈是不是都有个fēng_liú俊俏的寡妇老板娘……?
萧景睿一如既往温和地微笑着据实回答,既不夸大其词,也不故弄玄虚,有些不方便说的就笑笑略过。众人谈兴愈浓,话题渐渐全朝着fēng_liú少侠英雄救美之类的方向奔去。萧景睿依旧没露出半点不屑或者不悦,言豫津在一旁却听不下去了。
分别六载,他这一刻才十分真切地意识到,景睿和他,不一样了。
或者说,他们从来就是大不相同的,只不过从前他们一起长大,家世相近,圈子相同,饮食起居都没大差别,很容易就被归为一类人。而现在萧景睿在广袤的天地间游历过,在他没看到的地方成长了。这次重逢后他就有所感觉,萧景睿骨子里的君子风度依旧,可好似多出些遗世独立的意味来。他专注于自己想做的事,在意的人,而不再为其他事所困扰,甚至懒得分一点时间给这些无谓的应酬。
可他自己呢?
他还是和同一帮人混在一起,做着与十年八年前同样的事,毫无长进。
而在今天之前他从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但这一刻环顾周围那些典型的纨绔,他忽然禁不住去想自己现在在景睿眼里是什么模样?
——他会觉得我在虚度光y-in吗?他会觉得我和他们一样浅薄无聊吗?
其实他知道萧景睿不会这样随意评判别人,更加不会看低他,但大概是方才喝的酒上了头,他有点管不住自己的脑子。
“方才还叫他听到了那样的玩笑……”言豫津再也坐不住了,一拉萧景睿站起身来,面向着顾公子道:“天将欲雪,再迟了恐怕道路难行,我和景睿就先走一步了。诸位慢坐。”
众人自然不依,纷纷出言挽留,袁公子也道:“路不好走就不回去便是,这里难道没地方睡?”
萧景睿淡淡一笑,适时c-h-a言:“明天一早还要去工部,在此歇宿多有不便。”
众人与他毕竟不很熟,也不好公然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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