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想想也不是不能理解——听说苏大人当年身患沉珂还进京匡助今上,为他下过大狱上过前线,还险险死在战场上。如今入了朝,也算是鞠躬尽瘁,是不是真有麒麟之才易盛不敢说,不过单凭人家能拿出六万银子来赈济灾民,易公公就觉得皇上偏宠他一些是应该的。
所以在那个大雨滂沱的傍晚,皇上再一次留苏大人在宫中用晚膳,还把人带回了养居殿,易盛本来一点都不意外。
甚至皇上传了酒,又照例屏退了宫人,易盛依然不觉得意外。苏大人是皇上故旧心腹,两人议事时屏退下人早不是一次两次了。何况此时皇上c,ao劳了一天,就算没什么秘事要议,单是君臣对饮,想必也愿意放松一点随意一点,不喜欢那么多双眼睛盯着。
所以易公公打点好一切就安安心心地领人退了出去,袖着手站在殿前檐下看雨吹风。
对于皇上偏宠苏大人这一点,旁人怎么想的他不管,反正他是很喜闻乐见的。因为这说明皇上重情重义,一个重情重义的皇帝,对他们这些伺候的下人来说,当然比能干脆利落鸟尽弓藏的那种好多了。
就不知这份恩宠,能在帝王心术和朝堂制衡之道下持续多久。
正这么想着,殿内隐隐传出一声什么破碎的声响,大概是打了个碗?易盛竖起耳朵听着,可等了半天没等到皇上唤人,他也不敢自作主张地遣人入内查看收拾,只好继续站着吹风。
可直到风停雨住,天色尽墨,眼看着宫门要落锁了,皇上和苏大人这顿饭居然还没吃完。
易公公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从虚掩的门缝眯眼看看,发现里头的灯烛不知何时竟全都灭了!
这是怎么说的?方才那声响动到底怎么回事?
自己该不该进去瞧瞧?
可是皇上曾有严令,他和苏大人独处时有天大的事也不准擅入啊。
易公公在门前不知所措的转了两圈,凑着门缝低低唤了声“皇上”,毫无意外地石沉大海。
陛下……不会出什么事吧?
按说不能,苏大人体弱得一阵风都能吹倒的样子,皇上可是天天习武之人。
可听说苏大人入朝前是什么江湖帮派的宗主,万一他会什么神秘的功法呢?万一他在酒菜中下毒……
呸呸呸!苏大人好端端地谋害皇上干什么?易公公惊觉自己思绪乱跑得有些离谱,忙拍了自己脑门一下,小心翼翼地将嘴凑到门边准备提高些音量再喊时,忽然听到皇上唤人的声音。
仿佛就在这大门后头似的,格外的近,把易公公吓得险些蹿起来。连忙躬身进去时,发现皇上果然就在离门不远的地方,压低声音命他们备水沐浴。
易公公先借着殿外灯笼的光看清了皇上只披着件外袍,腰带随意松松系着,脑中才反应过来这时候“传水”意味着什么,一瞬间下巴险些砸在脚背上。
皇上和苏大人……?!
我的老天佛祖玉皇大帝啊……
2.
幸好易公公也算三朝元老,见多识广,心中再怎么惊涛骇浪,面上还是镇定如恒地转头吩咐小太监宫女去备水。
浴桶很快备好抬入内殿,宫女又点亮几盏灯烛。龙床锦帐低垂,严丝合缝地掩着里头的人。床边放着苏大人的衣物,空气中一丝隐隐的腥膻味道敲钉转角地证实着这里方才发生过什么。
不知是不是抬浴桶的小太监脚步略重了些,龙床/上的人似乎被惊扰了,半句模糊的呓语中夹杂着床褥窸窣轻响,大概是翻了个身。一只指掌修/长,在烛/光下看来素白如玉的手从锦帐的缝隙中露/出一半,垂在床边。
本就守在龙床边的皇上立刻弯下腰去,轻柔得近乎小心翼翼地握住那只手,轻轻塞回锦帐中去。随即低声吩咐:“都出去。”
易公公心中继续惊涛骇浪,躬身领人退出,退了一半,皇上忽然又喊住他:“让养居殿伺候的人都到门口候着,朕有话交代。”
易盛半个字也不敢多问,遵旨把养居殿当值不当值的宫人全都召集齐了,雁翅列于阶前恭候。一炷香时分后,皇上自己拉开殿门出来了。或者是因为即刻就要就寝,他也没费心把衣袍整好,仍是随意披着。头发散在肩头,在清冷的月光下仿佛褪去了帝王的端严冷肃,而多了几分众人从未见过的洒脱落拓。几个小宫女莫名的红了脸,不敢抬起头来,而一向几乎没正眼看过她们的皇帝,这时却默不作声地挨个打量过去,好像要将在场所有人的模样记在心里。
“朕身边伺候的人,不用多伶俐能干,只要老实本分,管得住自己的嘴。”漫长得让所有宫人背心出汗的沉默之后,皇上沉着声音开口,“苏先生是我/朝中肱骨重臣。你们从前如何待他,今后还是一样。朕若听到半句轻慢议论他的言语,都要着落在你们身上。”
他顿了顿,视线再次扫过噤若寒蝉的众人,最后落在易盛身上:“易总管,听明白了?”
易盛一凛,立刻撩/起袍摆跪了下去:“臣,明白!臣遵旨!”
皇帝这才脸色稍歧:“平身吧。进去收拾收拾,动作轻点。”
伺候完皇帝熄灯就寝,易公公回到自己房/中关上/门,长吁了一口气,仍然有些茫然。他身在这个位置,早就知道类似的宫闱秘事天子y-in私他是避不开的,可今/晚实在有些措手不及。
数月来表现得清心寡欲,除了国事对什么都没大兴趣的皇上,居然和臣子有染?
那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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