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又哪儿哪儿都透着些不同,空气中仿佛漂浮着一些看不见摸不着,但你就是知道它在那里的东西,大约是众人收不住的思绪。
萧景琰上殿坐定后,对殿门那边做了个手势。小太监躬腰贴着门边出去,片刻后进来一帮太医。
太医们拎着药箱,在群臣惊讶不解的目光中向萧景琰叩拜行礼,然后垂眉敛目地低头站在墙角。
“皇上叫太医来干什么?谁生病了么?”众人伸长了脖子互相打量,几乎要不顾殿上礼仪先窃窃私语起来。
梅长苏眉头深皱——他自以为对那水牛已经十分了解,可现在却完全猜不透他要搞什么把戏?
所幸萧景琰也没打算卖太久关子。太医们站定后他便开口道:“三日之期已界,朕今日就给诸位一个交代。”
“朕要改一改大梁的婚配法令,使男子和男子也可以成亲。”
殿中万籁俱寂了片刻,随即像冷水泼入沸油般噪杂起来。
萧景琰充耳不闻,从怀中取出一卷文书,递给身旁的内侍。
“这是朕草拟的政令。时间仓促,未能万全,便着礼部户部刑部在此基础上详细拟写完善再呈给朕看。”
被点到名的礼部户部刑部三位尚书犹自瞠目结舌,一时竟没人上前接旨,小内侍捧着那卷文书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十分为难。
其余人终于有回过神的,扑出来跪地叩首,疾呼“陛下三思!”“皇上,万万不可啊!”之类的话。
出来的不止一个,七嘴八舌地听不清,但总之都在反对。没反对的立在原地,神情茫然的四顾,仿佛不知何去何从。
萧景琰待声音稍静,淡然道:“朕意已决。不是来和众卿商议的。”
说罢目光扫过呆若木j-i地柳暨等三人:“三位爱卿?”
柳暨沈追蔡荃齐齐一凛,柳暨踏前一步,双手从内侍手中接过文书,躬身:“臣遵旨!”
蔡荃和沈追对望一眼,也都弓下腰去。
三日前在这武英殿上亲耳听闻国君坦承与中书令的私情后,蔡荃又去了沈追府上喝酒。
原本满肚子的话,坐定后可以敞开说时,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两人沉默对饮,直到都有些微醺薄醉,沈追才讷讷地问了句:“蔡兄……你觉得他们……陛下他……”
蔡荃明白他问不出口的是什么。觉得他们这样对么?我们该劝谏该阻止么?
假如萧景琰和苏哲只是两个陌生人,皇上和中书令只是两个邸报或者敕令上的头衔,或者两张陈旧史书中单薄刻板的脸谱,那这些问题都不能算作问题,他立刻可以毫不犹豫的表明态度——自然是不对的。自然是要劝的。自然是足以鄙薄、冷嘲或者痛心疾首的。
然而他们不是陌生人。对自己和沈追来说,他们甚至不仅仅是君王和同僚。这么多年来他们曾多少次坐在一起,就着酒,就着茶,商议过朝中大事,谈论过自己的理想和大梁的未来。
他见过那两人真真切切的喜怒哀乐,了解他们胸怀着和自己并无二致的热血,知道他们是有血有r_ou_的活生生的人。
并且是两个心怀天下,称得起明君与贤臣的赞誉的人。
难道就因为他们对彼此有情,他们就成了荒 y- in 无稽,十恶不赦之徒了?
蔡荃抬手重重抹了把脸,粗声道:“我觉得……我觉得……他们也没做错什么啊……”他抬眼望向沈追,“说什么以色侍君,欲令智昏……陛下平时对苏先生若有半分轻薄狎玩的态度,苏先生若有半分举止浮浪,你我何至于……直到今天才得知?”
沈追放下手中酒杯叹道:“谁说不是呢?若换了其他人,我大概也会觉得荒唐。一国之君,和臣子不清不楚,这成什么样子……可咱们皇上,”他又是一声长叹,“咱们皇上若是荒唐,那这天下还有不荒唐之人吗?他登基前过得苦,登基后也没享什么福啊,整天除了政事,就剩个苏先生了。他们不过在旁人看不见处比寻常君臣亲近些,皇上又没为他徇私,又没为他做什么有损国体动摇朝纲之事,这还硬要他们分开,未免太过不近人情了吧?”
蔡荃低下头去:“我就怕……陛下就是不肯和苏先生分开,又不能不顾物议,真的将他……将他放进宫里怎么办?……那可是、麒麟才子啊。”
沈追摇头:“我总觉陛下不会的,他既敢当朝说那些话,就不会为了物议委屈苏先生。”说到这他忽然笑了,“……说不定列都统一语成谶,陛下真的不管不顾地硬要与先生成亲,来个‘名正言顺’的交代呢?”
蔡荃莞尔苦笑,并没把这玩笑话往心里去。一国之君和一个男子成亲,传奇里都不敢这么写啊。
谁知此刻站在殿上,才知皇帝的胆色远比他想象得大多了——他不但要和男子成亲,还要全大梁都……
这还真是彻底的“名正言顺”啊。
沈蔡二人仓促之间无暇细想,只要陛下不是要将苏先生收入后宫就松了一口气,何况打从心眼里不想阻挠他们。
其他臣子见六部中有三部的尚书大人都毫无异议的接了旨,议论之声更大。更多的人站出来反对,有人声泪俱下地在述说“祖宗之法”,有人义愤填膺地道“y-in阳相合乃是天道,陛下不可悖逆天理人伦啊”,也有人试图斡旋折中,皇上爱重苏大人,娶了他也无不可,只是就不必改制闹得全民动荡沸沸扬扬了吧?
萧景琰淡淡道:“若无律法可依,只是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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