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礼包的嗓音,却是他从没有过的语气——字句间微妙地凌乱而草率。
“礼、礼包,”林三酒的手臂越来越支撑不住了,她能感到自己在一点点往下滑。粗糙的绳子摩擦着掌心,刮得她皮肤生疼,但惊恐远比疼痛切得更深。“你快、快跟我说一句话!”
“说什么?”对方再次扬起了尾音,这次是纯粹的疑惑了。
“跟我说,我拥有一个能让小吞大的能力,就现在!”
“小吞大?”
季山青——或者说,装作是礼包的人——静默了几秒,似乎在猜测分析眼下的情况。林三酒甚至能猜到他的心思:一旦他发觉自己身陷险境,只有靠他一句话才能脱身的时候;他就一定会接着犹豫,到底要不要救下自己了。
毕竟她是敌人的“姐姐”。
他假扮成礼包与自己联络到底是什么目的?想要从她这儿获得什么?又是怎么拿到联络器的?声音与礼包完全一样,是因为他解析了礼包吗?
只是一瞬间,就有不知多少个令人惶恐的问题闪过脑海。然而所有的问题都可以容后再谈,唯有她一点一点滑下绳子的趋势,才是眼下最急迫最危险的——林三酒忍不住朝联络器吼了一声:“快说!”
她以前从没有对季山青这样声厉色疾过。
“姐姐很急吗?”联络器那头的人,似乎也因这声吼而吃了一惊。即使猜到林三酒正处于危险之中,他的嗓音还是那么云淡风轻:“我知道了,我说就是了。”
肌肉颤抖、酸软、无力得这样厉害,好像这条手臂就快要不属于自己了。林三酒焦急之下,呼吸又一次沉重起来,将指甲死死抠进绳子里一点,喉咙里忍不住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呻|吟。
联络器静下来的那半秒钟,感觉比一年还要漫长。
她几乎能感觉到,对方正在把玩着她。
“……你的能力是让小吞大。”
终于,怀里的联络器在一片黑暗中发出了这一句话。
林三酒猛地松了一口气,差点因为这一松劲而滑下绳子;她悚然一惊,急忙拼命扑踢着双腿,重新死死攥住了绳子——紧接着,她的心就沉了下去,仿佛要脱离身体跌入深渊一样。
脖子上的【皮格马利翁项圈】没有热起来。
“不——不行,”她咬着牙,气息断断续续,连说话都很艰难了:“不行!没有热!”最后那一个字,几乎成了压力下的一声尖叫。
“没有热?”礼包的语速加快了,“你是说项圈吗?”
他连项圈都知道!
手臂如同被火灼烧着,林三酒实在支撑不住了,猛一口咬住了绳子,让它深深硌在牙关之间。她的咬合力量只是一般,即使加上一副牙,也仍旧没有减轻多少手臂的负担。
只听怀中联络器里喃喃地说道:“你用过这个小吞大的能力吗?”
废话,当然没有!林三酒狠狠地心中回应道。
“唔,那是不是这个描述太笼统了?”
林三酒双眼一亮,赶忙松开牙齿喊道:“是的,一定是这个原因!快、快再说一句!”
“姐姐,你特地用联络器找我说这一句话,而不找身边的人……是因为情况真的很紧急了吧?”
对面的声音幽幽地问道。
林三酒没有回答。她宁可用这两秒钟咬住绳子。
“告诉我,你想让什么吞掉什么,我才能想出一句更合适的描述。”
“我、我在一个深渊里,全靠一根绳子吊着,”她不知道告诉对方自己的处境是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但她别无选择了:“我怀疑它与我的一个特殊物品是同样性质的东西……但、但那个特殊物品太小了,我需要让它吞掉这个——啊!”
她一句话没有说完,手臂像是忽然被切断了来自大脑的信号,突如其来、毫无预兆地就这么松开了。一声惊叫中,林三酒直直坠了下去,激烈的心跳声顿时充斥了她的耳朵。
当她从僵硬中勉强唤回理智、重新伸手去掏背包的时候,虽然仅仅过了几秒,却已经太晚了。她一向直觉敏锐,此时她的直觉正告诉她,将纸鹤、润肤乳都吞噬得无影无踪的深渊底部,正在无限接近她。
就这样结束了吗?
假【能力打磨剂】从裤袋里飞了出去,在她上方的视野里旋转着下落;银光飞快地转着圈挥洒在黑沉深渊之中,映得几滴眼泪的反光从昏蒙光影中一闪而没。说来也怪,在即将死亡之前的这电光火石之间,却唯有这一幕仿佛放慢了速度。
“……姐姐?”
她仍然抱着那联络器,礼包的声音在血液、心跳的雷鸣中听起来含糊不清。林三酒松开手臂,任那联络器先一步跌进了身下黑渊。马上,她就要与它去往同一个地方了。
……随即,她才感到脖子上正热得烫人。
☆、909并不想见这个故“人”
脖子上那意味着生命的滚烫热度,重新点燃了林三酒的理智。
——不管怎么样,她绝不甘心就这样死掉!
电光火石的短短一刹那间,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是什么叫出了那一张卡片的;只是她掌心间忽然就多了一个小小的银色物件,冰凉地硌着她的皮肤。
林三酒在半空中猛一拧身,由头上脚下的姿势翻了过来,像是跳水运动员一样直直朝下方无尽的黑暗冲了过去。她克制住自己下意识想要挥动双臂的本能,只是双手死死攥着那个小小银色物件,对准了下方正张口等待着她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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