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刻的是她的大名,顾明妧三个字,从右到左的排序,用得小篆的字体,憨态可掬。但那书法一看就不是出自顾明远的手笔,他从来没练过小篆,倒是一手馆阁体写得很是标准。
这三个字是陈伯青写的……他前世以靠画花笺为生,偶尔也会帮人刻几枚私章,一手小篆写得极好。
顾明妧把印章放回了锦盒中,想了想交待下去:“春雨,你把这个收起来,明日随嫁妆一起带去王府吧。”
春雨应了一声,过来她这边接东西,却是问道:“今儿姑娘让放在这梳妆台上的手镯收哪儿去了?要不要一起带到那边去?”
顾明妧回来之后就没瞧见那个手镯了,她还以为是春雨收了起来,便好奇问道:“怎么不是你收起来了吗?”她那时候听说顾明远回来,一撒手就放在了这梳妆台上,回来就没再主意过了。
“奴婢没瞧见啊?不是姑娘收起来了吗?”春雨也着急了起来,她服侍了顾明妧这两年,从来没在眼皮子底下丢过什么东西,这明儿姑娘都要出阁了,闹出这样的事情来,可让她怎么说去:“我这就把小丫头子都喊进来,问一问是那个眼皮子浅手脚不干净……”
春雨的话还没说完,顾明妧却是忙拦住了她道:“千万别……明儿就是正日了,今天再闹这一出,太太又要着急上火的了,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玩意儿,丢了就丢了吧。”
这两日来她房里搬东西的人太多了,来来去去的,保不定有那个见钱眼开的,也是有的。
那东西她原本就是预备着要扔掉的,如今被人拿了去,也就算了吧。
“那岂不是便宜了那手脚不干净的?”春雨只是气不过,可顾明妧说的有道理,明天她就要出阁了,今日闹出她房里有贼,能不能抓出来也就两说了,传出去对顾明妧的名声也不好。她低着头想了好半天,却是拧着眉心道:“今儿下午二姑娘来找过姑娘,是方姨娘让她给姑娘送几块帕子来的,她难得过来,我就留她在房里坐了一会儿,姑娘那时候正在前头和大少爷说话呢!”
顾明妧倒是知道顾明烟来过的,但她并不觉得顾明烟会偷拿自己的东西,毕竟她自己的好玩意也不少,虽然眼皮子浅,但也不至于如此的。想来想去,大约还是进来搬东西的粗使婆子见到了,顺手牵羊拿了去的可能性大一些。
“算了,不要再去想那东西了,丢了就丢了,我们早些睡吧。”顾明妧低头吹熄了梳妆台上的烛火,起身往床边去。
……
顾明烟住着的小院里却还没有熄灯。
明儿是顾明妧大婚,顾家的院子里到处都挂着火红的红灯笼,各处游廊上也都是张灯结彩的,好不热闹。唯独顾明烟住的这一出小院,除了垂花门口挂着两个红灯笼之外,里面就没怎么装扮了。
毕竟不是她顾明烟要出阁。
外头上夜的婆子把灯熄了,招呼里面的丫鬟服侍顾明烟早点睡觉。明儿一早人人都要早起,她们也不例外。
然而顾明烟却丝毫没有睡意,她穿着一件月白色的中衣坐在梳妆台前的绣墩上,身上披着大氅,视线却一眼不眨的盯着指间上捏着的那一枚手镯。
这是她从顾明妧的房里拿出来的……
她把这东西拿过来,自然不是因为它做工精美或者价值连城,而是……这东西一看就不是她们寻常所得的。平日里老太太、太太赏的东西,她们虽然各自都有不同,但也好歹知道是些什么,可这样东西,顾明烟以前见也没有见过,而且顾明妧也从来都没有戴过。
那么……唯一的理由就是,这必定是顾明妧同什么人私相授受得来的,要不然……这么好看的东西,她为什么从来不戴呢?这分明是心里有鬼!
“姑娘快睡吧,外面的老妈妈催了几回了。”丫鬟在顾明烟的耳边催促道。
顾明烟脾气骄纵,她房里的丫鬟除了以前周氏给她的春梅之外,是没有人敢和她大声说话的。但春梅年纪大了,六月份就已经被放出去嫁人了,如今房里的丫鬟,都是她认为听话乖巧的。
“知道了。”顾明烟冷笑了一声,把这东西放到了自己的妆奁中,趿着鞋子站起来。
……
然而顾明妧却是一夜都没有睡好,明明这都是她在娘家睡得最后一晚了,可越这么想,就越发睡不着起来,总觉得过了这一夜,后面的生活就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子,她连想也不敢想。
春雨就睡在她对面的炕上,见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便开口道:“姑娘快睡吧,一会儿天就亮了……”天一亮喜娘就要过来了,她是一刻钟也没有的睡了,等送去了王府,她也不得走动,新郎官要到散席了之后才会回洞房去,那时候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总之明日是不怎么好过的。
顾明妧点点头,困是困的,但心里乱糟糟的,她挨着枕头看窗外的月亮慢慢的落下去,东边的天空露出了鱼肚白来。
院子后头一颗大枣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叫了起来。顾明妧在半梦半醒中被人拉了起来,她打了一个哈欠,看见周氏和顾明珠都已经过来了。
“新娘子快醒醒,梳头娘子和喜娘都在外头候着了。”顾明珠上前打趣她道。
顾明妧这时候才算清醒了过来,她趿着鞋子起床,看见束腰圆桌上的雕花红漆托盘里放着凤冠霞帔,上面摆着剪好的喜字。
凤冠是宫内尚衣监按照藩王妃的品阶定制的,是七凤衔珠的造型,中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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