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伤成这般模样,若下手把握不好力道岂不伤得更重。
刀刃割在血r_ou_上,带着粘手的血液和发黄的脓水。宁长青一直咬着唇,似乎那刀是割在自己的身上,而事实上,每一刀下去,宁长青也确实觉得心里某处,像是被什么又挠又抓又咬般不舒服。
宁长青被江季麟伤口的恶化吓到了,这次的伤口处理了很久很久,饶是江季麟再如何说他自己可以处理剩下的,宁长青都坚持着全程经手。
等一切处理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宁长青煮了一些清淡的粥想给江季麟用做晚膳的时候,江季麟已经睡着了。
他睡着的模样和醒着时很不一样,那双似乎总是带笑可又笑意从不达眼底的桃花眼轻轻阖着,睫毛纤长,在眼脸上打下淡淡的y-in影,挺直的鼻梁鼻头圆润优美,又似乎带着些犀利的味道。宁长青其实知道,江季麟从来都不是一个爱笑的人,他的桃花眼适合笑,却总是露不出真实意味的笑。
那种隐隐约约的疏离感,让宁长青心里一直有些许失落感。
而睡着了的江季麟,似乎卸掉了那层虚假和疏离,柔顺地墨发垂在脸颊侧,竟透出几分温柔的意味。
宁长青放下粥碗,呆呆地看着江季麟。
从第一眼看到这个人,便觉得他与世人都不同,那种说不清的感觉,像是蛊一般让宁长青恨不得把所有自己能为他做的事都做了。
像是受了蛊惑般,宁长青不由地伸出了手,一点点靠近那张完美无瑕的脸。
宁长青如愿碰到了那张脸,可指尖与江季麟肌肤接触的那刹那,他便惊得缩回了手指。
好烫!
他发烧了!
宁长青摊开手掌,直接盖在江季麟额头上试温,他的额头和脸颊都像是烧着火炭的火炉般烧着。
宁长青急了眼,猛地站起身跑到水盆边,拿帕子沾了水就朝江季麟头上盖,又去找了一坛子酒,拿巾帕沾了酒去给江季麟擦身体,待他解开他的衣领时,他额头上那块毛巾已经变热了。不知道江季麟是什么时候烧起来的,他竟毫无所知!明明烧的这么厉害,那张白玉般的脸却依然如羊脂玉般白皙,只透出些隐约的淡粉。
要是这么一直烧下去……宁长青的眼泪一下子便出来了。
“季麟哥,你快醒来,快醒来啊,不能这么睡下去!”宁长青摇着江季麟的胳膊,可他却阖着眼无知无觉。
都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明知道季麟哥受了重伤还任由季麟哥胡来!宁长青自责不已,拿着帕子一遍遍沾水,又反复用酒擦了几遍江季麟脸庞和脖颈,折腾了一个时辰江季麟的烧都没有退下去的征兆。
宁长青越来越怕,他跑出门看了看月亮的位置,已经戌时了。
他捏了捏拳,进屋把江季麟的被子盖好,又换了一拨水:“季麟哥,你等我,我会很快回来的。”
月光照在他单薄的背影上,夜色中的身影朝着最近的峭壁狂奔,背部的竹笼一晃一晃拍打着他略显瘦小的背。
宁长青从未在晚上出过谷,白日出谷尚且危机重重,每次都要打足了j-i,ng神小心翼翼,更别提晚上谷里月黑风高,峭壁四处都看不分明。
瘦小的背影在绝壁上小心而坚定地攀着,不多时整个身影便埋在了看不分明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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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季麟觉得自己做了个极长的梦,梦里的他一会在寒冬腊月的雪地上,一会在赤焰翻滚的岩浆里。似乎有人在一遍遍叫着自己的名字,可他却不知为何,怎么也醒不过来,又似乎有人靠近自己肆无忌惮碰触着自己,他想要抓紧手中的剑将那胆大包天的人砍成r_ou_泥,却四肢无力连剑提都提不起来。
他甚至都已经分不清,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可后来又不知为何,一切似乎沉寂下去,他就像是下落深渊的雏鸟,沉沉地坠了下去。
江季麟是猛地惊醒过来的。
那种突然醒过来的感觉很难用言语形容,就像是压在胸口多时的大石突然被人除了去,又像是即将溺水而亡的人终于被人从水里救了出来。
江季麟靠在床边,大口大口喘了几口气,这才回了神打量四周。
仍是宁长青的小屋。
宁长青呢?怎么不见人影?
江季麟面色一冷,掀开被子便坐了起来,拎起床头的剑便出了房门。
外面竟还是夜色,江季麟看了看天,应是快天亮了。
竹林那边有动静!
似乎是一声惨叫!
宁长青的??
江季麟耳朵一动,提起一口气忍着身上伤口的灼痛点脚飞了过去。
夏季刚到没多久,竹林还未长的浓密起来,江季麟屏着呼吸,轻轻落在竹梢后。
当他看清百米外的情形时,眉头一皱,一抹疑惑从眸中闪过。
那确实是宁长青,他靠在竹子上,双腿无力地瘫在地上,他左臂上贴着一条竹板,正咬着布条的一头一圈一圈地将木板和胳膊缠在一起。
他骨折了?
宁长青缠着木条,口中发出模糊的痛呼,他的青色麻衣上全是灰尘,有几块像是被什么滑划了般凌乱地撕扯着。他的脸色苍白,那麦色肌肤上透出的病态苍白即使隔着百米多也让江季麟看的一清二楚。
他是如何受伤的?江季麟按住剑柄,目光扫过宁长青的全身,不仅衣服多处刮破,左臂骨折,而且露在外面的皮肤也全是擦伤没有一处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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