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松了一口气,转而又警觉起来:“那您在逃避什么?”
“.…..朱雀,倘若那孩子当真是我独子,那便是我江家直系唯一的血脉了,我已是大不孝,辱没家门名声,将来九泉之下愧对列祖列宗。”江季麟苦笑,“那这唯一的血脉,便是用尽一切手段也要让他认祖归宗,保他一世安康。而这孩子,让我平白欠了齐家一个恩情,就算是把以前那些恩怨揉捏起来抵了,我总还觉得,我这腰板不够硬气,像是还欠着什么。”
“属下晓得主上的为难了,主上步步为营让齐家兄弟相残父子反目,江山落得个四分五裂,那齐清端的恨死主上。他和齐玉一母同胞,手足之情最重,定当晓得那孩子真正来历。倘若是齐家子孙,打仗都带在身边便似乎不妥,倘若是主上骨血便说得通一些——他可以以此要挟主上,可这大抵又悖了齐玉的意愿。可话说回来,齐玉又是如何想的!哎呀!”朱雀不禁抱头,“太复杂了,属下一想便头痛,主上若有个血脉固然是好事,可一旦真是那孩子,又实在是让人为难。”
齐玉当初的想法如何倒还可以放着,毕竟逝者已逝。可齐清如何琢磨却是一盘诡异的棋。
“我这几天一直在想这件事若是真的我该如何做,想来想去,竟觉得还不如没有这孩子,因着这一个血脉的牵挂,同别的牵挂都不同。”江季麟苦笑,“我已经着留异去做一些安排了。”
“主上要做什么!”朱雀一惊。
“长青说他派了人探查此事,我虽信他派出的人是可靠的,但我仍是要亲自去齐国探查一番,不过要再等两日,把一切布置好保证万无一失。另外麟军明日就能到,长青那里定还有自己的安排。”江季麟沉吟,“若齐孑然当真是我的血脉,我这剩下的半辈子,怕是有的忙了。”
朱雀一愣:“此话怎讲?倘若是真是小主子,属下拼死也要抢回来。”
“就怕是拼死也抢不回来,最后落得两败俱伤,不知会被那个再崭露头角的新秀渔翁得利。”江季麟摇头,“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制衡,而如此一来,我怕是不得,兑现带他走遍大好河山的诺言了。”
朱雀还是不明,江季麟却不愿再说,起身道:“你好好休息吧。”
他出了屋,抬眼看着天际的红霞,一时有些恍惚。
老天捉弄,总让世事无常,所幸,若是一切顺利,自己虽不能伴长青走遍天涯,两人却也能互伴左右。
万物有得有失,本该是此理。
江季麟去宁长青屋里看他的伤势,本以为他服了药已经睡了,却不料他还醒着。
“怎么没好好休息。”江季麟看他独自靠在床头,微垂着头看着被角的模样,心里软的很,上前拥住他,“不好好盖着被子,受凉了如何是好,我会心疼的。”
他替宁长青盖好被子,探了探他脉:“奔波了两日,此时才算是安稳下来,你要好生休养。”
“季麟哥。”宁长青抬起头,朝江季麟靠去,毫无阻碍便吻到了江季麟的唇。
他伸出手抱住江季麟,那吻起初小心翼翼,慢慢的热切贪婪起来,继而又变得狂野,搅动着江季麟的唇舌翻滚,江季麟由着他,渐渐喘不过气来。
这个吻戛然而止。
像是骤停的暴风雨。
两人俱喘着粗气,江季麟的面庞已经飞起两片红霞,宁长青肌肤本是小麦色,这几年似乎又黑了不少,看不出脸红来。
他痴痴地看着江季麟,喉结艰难地滚了几下像是做了什么极重大的决定。
“季麟哥......你想去齐国就去吧,不用顾忌我。”
江季麟微微一怔。
宁长青把头搭在他肩膀上,棕色的眸子温暖眷恋地看着江季麟的侧颊:“我知道你肯定会想要去亲自探查,而我伤势未愈,人又不够机敏,若是硬要跟着你反而是拖累。我要你答应不离开我身边,这终究是自私的......但是,我要你一定做好周密准备,平平安安回来,否则,我绝不独活。”
他的眸子那么s-hi润晶亮,像初生的小狗崽。
江季麟心里百感交加,紧紧抱住他,恨不得把他揉进骨子里去:“好。”
“那你能不能等等徐清的调查,或许对你有些帮助,他寄了信给徐小水,过两日就能到军中,徐小水他们明日就到,所以徐清后日便能来。”宁长青看着江季麟背后的方向,下颌轻抵着江季麟的肩背。
能不能,多陪我两日。
你一人去齐,危机重重,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你一去不回。
“好,我本就打算再等两日。”江季麟似乎能感受到宁长青内心深处的颤意,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只能轻轻吻着他耳后安抚他。
“.....季麟哥,无论事情真相如何,你要做什么,都不要把我剔除,只要能眼里看着你,耳朵听的到你的声音,我做什么都高兴。”宁长青收紧了双臂,满眼贪恋。
“若是没法兑现我的诺言,没法带你去四处游历,看楼兰大漠,盆地高原,波浪滔天呢”江季麟在他耳边问。
“我是个粗人,对游遍自然风光起的最大的兴趣,便是身边的人是谁。有你在,那小渠子就是江海,假山就是泰山黄山,斗蛐蛐就是猛虎相斗,处处都是风景。”
江季麟眼角眉梢都浮起了掩盖不住的惊喜,像是悬在心底的事一朝落了尘。
他覆在宁长青耳边,轻轻说了几句猜测和打算。
宁长青面色逐渐凝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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