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瑾微微松开手,挑眉:“哦,为何?难道.....是知晓我在军中,特来一见?”
“咳咳咳.....”楚宁抚着刚得解放的脖子大口喘气,闻言立下呛咳出声。
燕瑾双手抱臂冷眼睨她:“哼,看你这反应,似乎我说的不对。”
楚宁听他语气愤懑,心里也是复杂,时隔近一年,却不想要在此种情形下见面,赶忙努力压下嗓子的不适,稍稍抬头,温言道了句:“燕七爷一向安好?”
燕瑾满腔的冲天怒意如泼在一匹浸了水的湿绢上,一寸寸退了下来,心中一软细细打量起眼前人的眉眼身段,这离开燕府的近一年来,她似乎丰腴了些许,眉宇淡淡,自有一种之前所没有的开阔之态,心里滋滋升起一丝涩意,看来,她在季家过的并不差。
口中无言,此时此刻,燕瑾竟不知该回她她一个“好”字还是“不好”,良久,方侧了侧身偏头答道:“得你记挂着,总算还没马革裹尸。”
楚宁在来的路上已听地明提过燕瑾是因上次被派至平城围剿太子私军有功,此次特被皇帝指派来此,想必燕家此时也是与有荣焉的,却怎见他眉间隐有苦意?不过眼下她也顾不得,略一沉吟后便直接道:“我此时急着赶来军中,实在是有几句话不得不说与七爷听。”
燕瑾仿似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侧着身并未转头去看她,也没答话。
楚宁稍加思索,开口道:“七爷一向是爽利之人,楚宁也不绕弯子,我在来时已听地明简略提过军中形势,现今季大人的五日之约已过三日,七爷想必忧心如焚,恐之生变,楚宁虽不懂两军阵前的用兵大事,但也想恳请七爷深思熟虑,等待季大人的消息再做定夺。”
话音儿方落,刚刚一直没反应的燕瑾猛地转身,两步跨到楚宁跟前,逼着她步步后退,声带狠厉:“不错,这近一年你真是长出息了!千里迢迢不分昼夜的奔至军中,未曾问问瑶儿可好,未曾问....当日之事,开口就为了另一个男人!你....真是好的很哪!”
楚宁被他逼迫地连连后退,眼见他有暴怒的迹象,稳了稳心神,稍稍压低声音:“不,我此番来,还有一个原因便是燕家。”
楚宁情知燕瑾心里燕家利益重过一切,是以只能先以此稳住他,然而她话没说完便是脚下一绊,向后便倒,燕瑾本下意识的伸手去拉她,却不知犯了什么性儿,伸到一半的手又停住了,然后.....好整以暇的看她一屁股摔坐在地上,竟然还在一旁自顾地笑了起来!
笑声甚为爽朗,一点儿也无方才的怒意,楚宁稍怔之下翻了个白眼,随即自己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帐外几个一直伸长耳朵听墙脚的汉子听这笑容都有点莫名,陆生撇嘴瞪了一眼,地明地隐心里却是一松又一紧,这反应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帐内两人笑了一记之后,气氛奇异的松缓下来,楚宁随手扑拉扑拉身上的土,蹦起来道:“七爷看够了我的笑话,可能认真听我几句了?”
燕瑾肩膀仍在耸动,横她一眼,倒没再打断。
楚宁稍整神色,看着他缓缓说:
“七爷心里实则清楚,有瑶儿在,楚宁断无害燕家之理。方才在等七爷回帐之时,我见军士士气高昂,来往有素,又兼之有大礟重器,想来这一仗七爷是胜券在握的,以大礟相加尽灭此城,得胜回京自是军功得显,万人瞩目。
可是,七爷可否想过这康城中的百姓?因此一役,城毁人亡,百姓流离失所,痛失至亲,家不成家!试问,这里有多少孩童年纪如昱哥儿、荀哥儿、瑶儿一般?七爷难道忍心见他们小小年纪就失去亲人,为人所贱?!”
燕瑾朗眉微微蹙起,却听得楚宁又说到:
“另有,现今大元是内政不稳,而至外战频发,自然对有功者大加赏赐,可七爷可曾想过,这战事终有停的一日,那时朝野安稳,再没人记得你们的卓越战功,有的只是那些士大夫的批驳!今日灭城之功,恐就是日后杀戮之罪!言官一根蘸墨笔犹如一把锋利刃,燕家经了上次的事,七爷难道还要让人握柄在手么!”
一番话不但语气诚恳更是铿锵有力,直刺人心。
燕瑾本是侧身负手不动,听了这话瞳孔陡然一缩,攸地转过身来,盯着楚宁问:“这话.....是外面那个家仆教与你的?嗯?”
楚宁没反应过来:“哪个家仆?教我什么?”
见她不似说谎,燕瑾心下实实一惊,不由眯眼将她从上到下从新打量一番。
不仅燕瑾,帐外刚被提及的俩家仆,——地明地隐,也是脸现惊诧。
倒不怪几人微微一惊,实在是楚宁方才的一番言辞竟与季桓前几日所说如出一辙!
燕瑾兴许还有所怀疑,地明地隐却清楚楚宁离府的时间,季桓没可能那时就对她说过这样一番话。他俩默默对看一眼,都暗暗对楚宁多了份赞赏。
帐内,男人端详半晌却是蓦地一声长笑:“我倒小看了你,不想一个内宅女子,竟有如此见地。”这话不是讽刺,而隐含几分可惜。
“凝儿”燕瑾止了笑,突然这般唤了一声,低沉轻柔,仿似梦呓自语。
楚宁心口一紧,刚还慷慨陈词,听得他这一声登时有些发虚,呐呐的没了声响,眼睁睁看着燕瑾向前两步,抬手在她的发上抚了两下,柔声说:“如此为燕家计,可见你心里还是有所挂念的。这将近一年,你过得可还好?”
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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