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与王氏梵天照了一面,三人眼中各藏心思。旁人看得明白,倒是月胧当局者迷,低垂着眼帘腮露春意。无梦黑眸一溜,当下轻抚袍子起座,随月胧踏向偏院。
倾国所在的厢廊面北,梵月胧便带着无梦往南,一心错开两人,越过三道石门方止步。她回首仰视梵无梦,眸底是无尽的缠绵。下一瞬,她红着脸垂首,躲开男子幽深的眼瞳,丝丝羞涩绕上心头。
无奈,梵无梦默立不语。月胧难言羞事,埋怨男人不解风情。良久,方期期艾艾道:“你、你……我喜,喜……”
无梦轻叹道:“不必说了,我知道。”
梵月胧闻言好不愕然,即刻挑目相望。无梦与之对视,看其眼中一片惊惶之色,悄悄叹惜。他猛然背过身去,悠悠道:“谢你的美意,可惜,我已有心爱之人。”
梵无梦刚想移步,忽感衣衫一紧。随即一具柔软的身躯靠于他的背脊,牢牢依附。
月胧十指扣着梵无梦的锦袍,哀怨道:“你别走,别留下我!我念了你十多年,还比不上一个相识数月的有夫之妇吗?”
无梦摆脱月胧的纠缠,沉声道:“情爱之事岂可强求?”
“你认了?”梵月胧讶然道:“你竟自认喜欢倾国,就不怕他人的攸攸之口吗?倾国是你侄媳,你是她叔父!”
无梦冷眼哼笑道:“月胧,别忘了,你也是我侄女。”
是啊,她亦是无梦的至亲,却甘心违纲常只求得他眷顾。月胧的心一沉,脸蛋渐起红晕,她咽下舌根的苦涩道:“叔父,只要跟在你身边,我可以不计较名份。就算为妾为婢,我也无怨。可倾国行吗?若她背叛我哥,投向你,又怎知她将来不会背弃你?”
梵无梦没有回头,脚下亦无停留。
月胧眼看无梦无情的离去,她的心空了,深感自己的爱意被践踏为泥。此时,男人的一句话,一个笑脸,或许便可救她出苦海。但无梦却始终没有回首。月胧悲愤交加,伤心到极处,她对着男人挺拔的背影哭喊。“不怕我把倾国和你的丑事说出去,你就走吧!”
月胧满以为梵无梦会受自己要胁,可男人的步履丝毫不曾停顿,眨眼间消失于石门的转角。月胧一下子跌坐于地,方才用尽了所有的胆气,而今只留一肚子的愁苦。
不知听谁说,梵无梦是多情之人。月胧缓缓摇头,她不明白,如无梦心仪倾国,他的脚步为何没有一点迟疑?梵月胧任由泪花坠落于青石地面,心底一阵阵的酸痛。她幽幽地想,男人当真无情,可自己却因这份冷酷,反而更倾心于他。多少年,她早已爱无梦不可自拔,却究竟是冤是孽?
月胧沉思间,石门外的墙角边蹿过一条黑影,偷偷朝月园而去。
[侯门深似海:第三十七章心狠何怕受人欺]
梵天出征在即,明儿后院女眷将去普峰寺上香,保佑阖家平安。倾城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的风雨,目视着梵天离去的背影。男人仍是翩翩君子,而她已不是秀美娇娥,即便梵天对她一如既往的好,也换不回那双纤柔细长的腿。
倾城任由狂风吹散她两鬓的白发,嘴角绽开凄然的微笑。她好久不曾照铜镜了,怕看到形貌俱失的自己。她的发丝本是青青的,好似流淌的碧水,而此刻却如同暮年垂死之人的白发。
一场意外,生生夺去了她的绝美,更偷取了她的康泰。叫她如何不恨?可她就是再痛苦再伤心,又能如何?她只是一个连娘家都没有的小妾,谁能为她撑腰?
她恨倾国,亦恨梵天。若当初在井口之时,梵天没有迟疑,怎会保不住她的双腿?而倾国跳下井的前一刻,睇向自己的那一眼,她事后方才明白,那是知而不救的嘲弄。
满腔的憎恨仿佛要撕开她的心肺,疼得她曲起十指紧紧抠着薄被。她每夜诅咒倾国被梵天休弃,之后卖入勾栏为妓,最终不得好死。然一觉梦醒,什么都没变,倾国还是她的侯府夫人,自己犹是断腿的卑微侍妾。
梵天将离府门,最怕的是她。倾城并不担心梵天的生死,而是男人一走,这侯府便落入倾国之手。到时,她怎能有好果子吃?而她一无钱财,二无退路,如何救自己脱离苦海?
倾城烦闷地扯着手中的锦帕,不多时,汗巾子碎成布条,她亦在撕扯中用丧尽了全力。倾城颓然倒入卧榻,偏过脸转朝房内,一道乌黑的身影静静的坐于桌边,好似与昏暗的卧室融为一体。
他是谁?怎么进得房门?如何到了到了桌边,自己竟没有察觉?倾城猛然想起断腿前的那一夜,她在枕边发现一封书信,纸面写着‘欲除倾国,速去荷花池相商’。
如今想来,书信来的古怪。纵观前后,写信之人或许是想取她的性命,再嫁祸与倾国。而自己太想致倾国死地,反倒中了他人的诡计。可是其中的对错早已分不清,比起陷害她的祸首,她更渴望除去倾国,这个让她一败涂地的女人。
酉时二刻房中没点烛火,阴惨惨的骇人。倾城躺于窗户内侧的卧榻之上,在明里。来人位于屏风前的红木椅上,于暗处。倾城穷尽目力,也看不清对方是男是女,更猜不透来者何人。
倾城凝视着黑衣人道:“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黑衣人左手一翻,从衣袖中取出两指宽一指长的雕花瓷瓶,轻轻推向倾城。
倾城细听对方的声音,亦是非男非女神秘莫测。只得先放下识人的心思,问道:“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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