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得,甭装了,哪儿有让你出钱的地方?说好了,你也甭开车,待会儿我去接你,车停在公司南边,你多走两步,让人看见不好。”
余永麟说话随意,不再拿捏上司的腔调,但还是为她想得周全。
临出门前,谭斌进洗手间整理妆容。
幸亏正装衬衣里多加了一件背心,松绿的软缎,配上白色宽腿长裤和金色凉鞋,勉强适合晚餐气氛。还不算失礼。
等见了余永麟,才发觉自己纯粹多此一举。
一个月不见,他依然是老样子,不过换了t恤短裤,头发剃得紧贴头皮,象街边的小痞子。
谭斌见惯了他西服革履的模样,很有点不适应,随即发现他开着一辆崭新的精英版君越。
“嗬,换车了?”她上下左右打量余永麟,“说实话,前几天持枪抢劫运钞车那案子,是不是你做的?。”
“是啊是啊,以前都舍不得买。”
谭斌眼波一闪,反应过来:“用赔偿金买的?”
余永麟熟练地调头,然后回头笑:“你还挺敏感。”
谭斌就手脱了衬衣,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
余永麟一眼一眼瞟着她,笑得呲牙咧嘴:“哎哟,这是干什么?我跟你说,对我你用不着色诱,我早就是你的裙下之臣。”
谭斌默契地拉下脸:“俗!你这人真俗,还特别地低级趣味!”
余永麟笑得前仰后合。
等他笑够了,谭斌问:“offer是谁家的?”
这回余永麟没有马上回答,只是专心开车,仿佛没有听见。
此刻正是这个城市的交通高峰时段,窗外车流滚滚,双向八车道的东三环,如一座巨大的停车场。
他们的车几乎在一寸一寸往前挪。
直到移至红灯跟前,余永麟一脚刹车,这才开口:“fsk。”
“什么?你去fsk?”谭斌瞪大眼睛。
“很可笑是吧?内战多年,最后让国军给招安了。”
谭斌细细品味他话里的含义,觉得实在荒谬,于是哈哈笑出来。
真的,就这么大一个圈子,跳来跳去就是这几家。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睁开眼依然是如来的五指山。
“给你什么职位?”
这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北方区销售总监。”余永麟苦笑,“我连名片都不用重印,改个公司名就成了。”
谭斌鉴颜察色,余永麟的确不太高兴,她小心翼翼地调笑:“这么说,从此我们就是对手了?余总监?”
“不错。谭,以后你要当心了。”
他半真半假,谭斌转过头笑,心里却咯噔一声。
sk是多年宿敌,这次集中采购又同时入围。余永麟此番加盟f真不是一个好消息。
余永麟望着前方的路况,想起接受offer的过程,心里更不是滋味。
f时一样,管的地盘却小了很多。因为f多一个西南区。
就这么个机会,还是程睿敏为他争取来的。
程睿敏离开sk公司就找上门来,竟为他平白造出一个业务发展总经理的职位。
程睿敏婉言谢绝。但听到fsk北方区销售总监移民的消息,当即推荐了余永麟。
“业务发展总经理,听着好听,其实是个空头支票。”他向余永麟解释,“他们看上的,是我在pndd总部的那点人脉。”
程睿敏和余永麟的母校,是这个行业的黄埔军校,在pndd总部和北方各省,师兄师弟多得象地里的花生,拔出来一嘟噜一嘟噜连着筋带着骨。
余永麟笑:“要说刘树凡也挺不容易,简直tm的壮士断腕。”
程睿敏只笑不说话,笑容却有点凄凉。
受他连累的人众多,如今他自顾无暇,能照顾到的,也只有余永麟。
虽然不是很满意,余永麟最后还是接受了fer。
他满面羞愧地对程睿敏说:“兄弟,你无牵无挂,我和你不一样,银行里还欠着二百万房款,老婆马上又要生了……”
程睿敏揽过他的肩膀,用力拍了拍,表示一切尽在不言中。
“哎哎,并错线了,你想什么呢?”谭斌敲着玻璃窗提醒。
余永麟回过神,发现已错过右转的机会,他只好在下一个路口调头,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停车的位置。
吃饭的地方,在燕莎北边的一家日本料理店,叫作英虞,日本以海产出名的港湾名。人不是很多,环境相对安静。
服务生带他们进去,轻轻拉开纸门。
包间里另有人在,他听到动静立即转身。
白色的立领休闲衬衣,灯光下眉目清明,新添了一副时髦的玳瑁框眼镜,看上去愈加英俊斯文。
这不是程睿敏是谁?
谭斌心头“突”地一跳,呆立在门口。
她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见到他。
第8章
程睿敏站起身,完全的洋做派:“你好,。”
谭斌见惯了场面的人,此刻也有点局促。
“程……啊,ray,你好!”
余永麟不耐烦地推着她:“坐坐坐,你们当海峡两岸双边会谈呢?搞那些虚把式做什么?今儿没别人,就咱们仨。”
谭斌脱鞋踩上榻榻米。
程睿敏斟茶给她,“路上堵吗?”
谭斌低头喝一口:“还好。”
原来扒皮会的阴影仍挥之不去,程睿敏这般礼贤下士,令谭斌心惊肉跳。
那时每次会前,谭斌都紧张得频频上洗手间。头天晚上发给程睿敏的资料,第二天他闭着眼睛都能指出其中的谬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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