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不闻不问到自己的怎样坚持,从在村委会所受到的排挤到自己怎样像个傻瓜一般上当受骗……委屈、气愤,许多画面滔滔河水一般在她的脑海里涌现。画面显然是在早上,天色灰蒙蒙的,周围一派宁静;微微的风,空气冷到森然,使人打颤。河面很宽,河水缓缓流淌却没有声息,水面飘着一层雾气,于是不能够看清对岸的那个自己。王金凤用心去看,仿佛那个自己很瘦,高个子,于是更瘦,披肩发,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然而裙子很旧,已经泛黄,或者却是青熏熏的。白裙子的下摆略有飘动,然而那个自己却一动不动。王金凤要看她的脸,于是她想拨开迷雾,或者就是站到那个自己的跟前去。她果然就站到她面前,一个靠近水面的地方,白练似的水——冰的颜色——就在她的脚后边急速流动着,或者却是静止不动,但一定不是结了冰。还是看不清她的脸,可是看出她的身姿很苗条。她伸手去拨她的头发,于是那遮住脸的许多头发仿佛被风吹着似的就飘起来,然而却是向上,仿佛大风来自地下,白裙子却还是原来的样子。于是那头发就竖起来,又在长长,快要触着上边一面灰白却又微微透出使人向往的蓝色的天空。……然而王金凤就生命里第一次因为惊恐和害怕而发出一声凄厉尖锐的呼喊声——头发飘升之下,她看见一张无比丑陋而狰狞的厉鬼一般的面容,而且面容还在一块一块地腐烂掉,瞬间就要变成一个骷髅,然而身上还匀称地穿着衣服——一件飘逸的白色连衣裙。“啊,那不是我!”当她这样说话时,她已经坐在了炕上。此时,丈夫的关爱使她记起昨夜的恶梦,因为感到害怕,她哭得更厉害了。“那不是我,那不是我。”她在心里喊道,“她是那么的丑陋,只配做一个鬼魂……”王金凤脑子如此混乱,可见这一次受骗与她有多么大的打击。我们应该理解,之前她的日子也并不好过,这正如用一把盐揉搓伤口一样,疼痛是加倍的。这一次,王金凤受到的最直接的打击来自于那位长着一双别具风情的大眼睛的杨厂长,如果说这位杨厂长对王金凤造成的伤害是有心的,那么能收到如此大的效果也无非是他在”借力打力“而已,就王金凤的精神而言,假如说她承受的这一次伤害是致命的,我们应该真诚地为杨厂长做一次辩护,因为真正的凶手并不是他。这是一个奇怪的问题,属于刑事侦探的范畴,我们也只好知难而退。好在王金凤是坚强的,正如草帽村一位矮个子的老公公习惯于在自己瘦狭的胸脯前攥着小拳头信誓旦旦对别人夸奖自己说:“别看俺长得瘦,骨子里边是劲头(力量)。”是啊,王金凤怎么会就此一蹶不振呢?这只是人生的一段经历,仿佛人的必然要长大一样;同时这也是一个对自己认知的过程,好比一个能够认真办事的专业部门对某一件将要上市的商品做资格认证一样,但是王金凤尤其认真仔细,严谨苛刻到不讲情面,因为对自己太不满意,她像童话里刁钻、狠毒、奸诈丑陋的巫婆一样极尽无中生有、恶意攻击对手之能事。她羞辱、贬低自己,但是醒悟之后却必然是更为高涨的自信;她指责、嘲笑自己,内疚羞愧之后却是要求自己更为坚强;她忽略委屈,想到的只是自己工作能力的低下;她回首过去,却在心里问自己如果一切重头再来是否就能做到优秀?她想到自己的年轻时候,甚至小时候,她在心里问自己是否比那时候变得聪明、灵活、坚强而懂得和知晓的道理更多?
漫漫长路,整装待发,明天的大门要开启,自己怎么还可以站在门前犹豫不决呢?
以上思想有王金凤正在想的,——可能是曾经的一个接续,——也有的是她后来才想到的。这里做个解释,权作此一段时间她凌乱心情的一个写照。但在当时,王金凤的哭泣缠绵到如同一场春雨,于爱军固执的心被软化了。
从昨天晚上,于爱军对王金凤一直没有好声气。他把这次受骗上当全部归罪于妻子异想天开的想要创办制砖厂的计划上,他不去承认自己在这件事情上应该承担的责任,却去埋怨妻子的出去考察过于莽撞,毫无道理,纯粹为心血来潮之举。然而考察也无所谓,却又不该因为一个小孩子似的女孩子的电话就轻易放弃创业。他形容妻子创业的精神是“墙头草,随风倒”,结果是经不得一点打击和挫折。看样子,他倒是懂得了坚强,也学会了坚强。然而他也终于不能够坚持了。
“凤,别哭了。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你怎么会让那个骗子得手呢。以后,我都听你的,你别哭,好吧?”于爱军拍着王金凤因为害怕或者却是寒冷而不断抽搐着的双肩。于爱军没有发现,其实整个的王金凤都在战搐。王金凤不抬头,却坐起来把脸伏到于爱军胸口上。于爱军就势搂住妻子。他的手因为激动微微抖着,他的大男子汉精神在这一时刻荡然无存,所有的只是对于妻子的关爱与理解以及对于自己的批评与检讨。联想到昨夜自己对于妻子的怨愤和恼怒,甚至是粗暴的呵斥一般的说话,于爱军感到深深的愧疚。
“你怎么也哭了。”王金凤已经不哭了,她抬头,近距离看着于爱军的脸。天色微亮,尽管没有拉开窗帘,他们彼此可以清楚看清对方的脸。于爱军的眼睛湿润,几滴眼泪挂在两边眼角上。
“我,我心里难受。我觉得,我对不起你,我不能和你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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