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不利的路,所有人都自觉让开了。
如果说天下人对九王的形象有个大概的印象,那魏国自己的人就连印象都不用了。
看见来人谁还不知道是谁。
谁美的这么妖孽恒生,谁天天披麻戴孝一样穿着一身白衣裳,谁手里拿着一把人骨做成的扇子。
吃饱了撑的才往前凑。
九王长驱直入入了大营,似乎很满意,身后的红腰把自己当做隐形人,实际上周围那些魏国士兵也一样把她当成了透明,实在是在九王的映衬下,她怎么可能不透明呢。
红腰和这尘世隔绝了几个月,再回来,发现妖孽之名一样震慑四海。
她有恃无恐跟随九王来到了蓝色大帐,帐子里面人声鼎沸,不知道在粗声粗气说什么,总之就是一群粗人。
九王敲了敲扇子,直接用扇骨挑开了面前的帐子帘子,笑着走了进去。
一时间人声鼎沸化作了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在怀疑自己的眼睛,大概是连日败仗,大家都魔怔了吧。
九王却无视所有人,径直走向那个唯一没有把他的出现当成幻觉的男人,就是唯一一个躺在床上,只露出半边身子的年轻男子。
“三弟。”九王抱拳站在床边,好整以暇又语带绵柔温和关切。
这似乎让床上那人崩塌了心神,他的两只手紧紧抓着床铺,眼睛一瞬间要脱框而出。
就在红腰以为他要疯了的时候,他嘴里发出一声“啊!!”
好像是尖叫又不像,好像是愤怒又不够,红腰还是第一次见一个人把情感表露的这么不明朗。
可九王还是笑笑,还朝那床边走了一步。
这下那床上的人彻底癫了,忽然变抓为拳,狠狠锤着床的两侧,看样子力气要把床都震塌了。
红腰心惊肉跳,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见过各种各样见到九王的人的反应,可这种样子她居然也是第一次见。
之后,大帐中的其他人,在那缓冲的过程里如梦初醒,有人大叫一声冲过来:“殿下!殿下您怎么样了?!”
那人抢先过来查看,顺便把床上的“殿下”双手死死压住,但是要这么做,他只能难度更高地匍匐在那人身上,犹如泰山压顶,牢牢把殿下抱住了。
九王挑起了眉毛,显然他也没料到这样发展。
又有一个人奔过来,但是显然床上只要一个人匍匐就够了,那人转向九王,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像是想指着问,可耻地伸到半空又折回去:“你,你,你是什么人?怎么敢,擅闯大帐?”
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见到九王都一副话说不利索的样子,这让红腰想起半道上遇见的那个什么校勇骑的骆将军,八风不动安然传旨,简直是将军典范。
九王笑了笑,再次亮出了圣旨。
那人一见就腿软了一分,而那个压在“殿下”身上的人,也抽空回头,看着九王愣住了。
这时,殿下终于转过头回过神,看着九王,眼睛里居然露出了一丝羞愤之色,然后他忽然对着自己身上的人大吼一声:“给我死开!”
这一声可谓是石破天惊,那身上的人好不容易分心去看九王,被这一吓直接像是陀螺一样旋转滚了下来。
殿下气急败坏,拼命拍了拍自己身上:“蠢材!谁让你滚上来的?!”
护主心切的人反而被一顿臭骂,显然也有点反应不过来了,瘫在地上不知道怎么请罪。
这殿下还嫌不够,用力拍着身上,啪啪就跟自残一样。
可是他的眼睛,依然掩饰不住地朝九王望。
红腰一下明白了,这躺着的殿下,和其他人一样,都是对九王有点心思的。
所以他刚才的举动,不是害怕的说不出声,多半是激动的说不出声。
大帐中其他人早就被这番变故吓傻了,除了那个之前章鱼一样扒上去的,还有质问九王的那个,其他人居然都还明智地留在原地没有动弹。
可是殿下已经彻底回过神,他恶狠狠扫了帐内一圈,怎么看怎么色厉内荏:“都滚出去!杵在那像蠢猪一样干什么?”
于是这群蠢猪一样的人忍着满脸的憋屈转身出了大帐,只有一个人还在挣扎着护主:“殿下,此人身份不明,恐怕是……”
迎接他的是兜头一个玉枕头,若不是偏了几寸,此刻说不定一命呜呼。
殿下不知骂了一句什么,大约是前缀词加上去你的身份不明。
那人终于明白自己的小命在殿下面前什么都不算,方才连滚带爬地出了大帐。
欣赏了一场好戏,红腰越发把自己当成是透明的。
九王扇子敲了一下手心,摇头说:“三皇子还是这么急躁的脾气。”
原来这个躺在床上的人,就是传说病了的三皇子。只是他刚才中气十足,红腰竟没有看出他哪儿“有病”。难道是脑子?
就在这时,红腰眼皮跳了跳,她看到三皇子“挣扎”地想起来。
可是不管怎么动,他都只有上半身可以挪动,那一双腿脚,好像被钉死在床上一样,分毫未挪。
她好像忽然间福至心灵。
九王就一直看着他挣扎,也没有要上前帮忙的意思,直到三皇子脸上暴出了青筋,似乎知道自己再怎么挪动也不可能有什么用处,他慢慢挤出了一个扭曲的笑,但这笑里的深意却有点悲凉:“为何不叫我三弟了?”
九王没有言语,甚至于他刚才在帐外和帐内叫的那两声三弟,红腰没听错的话都带着薄冷和揶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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