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御用的窑口,我亲自盯着,出不了岔子。”
“嗯?”皇帝觉得不妙,“怎么还要亲自盯着?”
她龇牙一笑,“还得带上你的昭仪娘娘。”
皇帝开始琢磨,往后臣工问:“皇上,您的皇后哪儿去了?”
他说:“办买卖去了。”
“那您的昭仪呢?”
“帮着打算盘去了”
……
这孤家寡人当得,真是有滋有味儿。
所以他犹豫了,“要不再商量商量?”
星河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您在我眼里可是个开明的人呐。”
得,为了这一句,他不答应也得答应。
后来那两位就真忙活起来了,经常三五天见不着人影,这白银帝国,可不是那么好打造的。
星河离开了皇城,人就活泛起来。离京最近的那座窑口,出的瓷器又精细,款儿又好,她和茵陈常要过去监工。那天站在田垄上,看见个送水的女孩儿推着小车过来,她手搭凉棚张望,那身形说不出的熟悉,“怎么像是兰初?”
茵陈心里咯噔一下,“哪儿能呢,您瞧错了。啊,头批福寿碗要出窑了,快来瞧!”
星河叹了口气,世上相像的人多了,想起兰初已经不在了,便有些怏怏的。
然而刚转过身打算下台阶,听见身后的姑娘颤巍巍叫起来:“这是……宿大人不是?”
这回正打在七寸上了,她愕然看着她摘下面纱,见了鬼似的,“兰初,你怎么还活着?”
第74章檀郎依旧
兰初一听这话就哭了,“您怎么盼着我死呢,咱们以往处得不是挺好吗?”
星河的震惊难以言表,知道内情的茵陈扶住了额角。
其实这事儿吧,并不难猜,星河是办过案子的人,证人的口供对不上号了,那必定是作了伪证。
好个霍青主啊,这件事上又狠狠陷害了她一把。他不是说虾须簪是兰初偷的,她是惠后的人,半年前就已经畏罪自杀了吗。那现在算怎么回事?人好端端站在面前呢,没瘸也没瞎,总不会是成精了吧!可见这事从头至尾都是他的阴谋,他为了算计宿家,真算煞费苦心了。
然而家丑不可外扬,星河是识大体的人,毕竟那混账行子现在已经当上皇帝了,多少得给他留点面子。她没有急赤白脸,只是留神问她:“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走了,为什么离宫?你进宫不才只有六年吗?”
兰初一根筋得很,星河身后的茵陈猛给她打手势,她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自顾自道:“就是太子爷,他硬把我轰出来的。我原说了,老家没人了,乞求留在宫里,可他威胁我,要把我泡成海参,我没办法了,只好出宫。出来之后您看,我混得多惨,都成水三儿啦。现在想想,还是那会儿在宫里好,我就伺候您一个,夏天热不着,冬天冻不着的。”
星河耐着性子点头,“可不是嘛……还有件事儿我得问问你,那根簪子是怎么回事?当初丢了就让你报掖庭局的,后来怎么又出来了?”
提起这茬,兰初对当今皇上的新仇旧恨就一齐涌上来了。她委屈地说:“怎么报啊,是太子爷……就是皇上,是他让我偷的。您还让我报掖庭局,那不是上赶着找死吗?我后来没报,这事儿就压下来了,至于那簪子怎么到的中宫,和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把簪子交给太子爷后,就再也没见过那簪子了。”
茵陈已经能够预想到皇帝的可悲下场了,也怪他不够心狠,要是今天让他听见兰初这番话,可能会后悔当年前没有一不做二不休吧!
星河脸上浮起了大大的笑,难怪有些地方总对不上榫头,这么听下来就对了,水落石出了。
虽说兰初曾经听太子教唆偷了她的发簪,但除了这一桩,她也没干过别的对不起她的事儿。星河还是很关心她的疾苦,上下打量她,在这田间地头上出没,好好的姑娘也埋汰了,问她:“日子能过得吗?实在不成,跟我回宫吧!”
兰初忙不迭摇头,这一回去,不得和皇帝对质吗,她就是生了颗牛胆也不敢。
“您别担心我。”她笑着说,“我已经嫁人啦,再回去只能当个嬷嬷之类的。我男人是这窑口上的师傅,烧得一手好瓷器。您卖给波斯人的三彩菩萨,就是他烧制的。”说着抬手一指,一个乌眉灶眼的匠人推着架子车过来,憨厚的黑脸膛,一笑一口大白牙。当时那座三彩菩萨像可是龙泉务窑出的极品,卖了很漂亮的高价,原来是出自兰初男人之手,这世界,说大还真是不大。
故人相见了,郁塞里又透着高兴。大家围炉烤火吃山芋,茵陈心里总有些担心,不住悄悄看星河。
星河发觉了,扭过头问:“你老瞧我干什么呀?”
茵陈道:“您不生皇上的气吗?他这么坏,设计坑了您全家。”
能不生气吗!星河手里剥着红薯皮,剥完了,狠狠咬一口,“我啊,恨不得咬死他。”
茵陈眨巴了一下眼睛,“您要是打算和他翻脸,走的时候叫上我,别把我落下了。”
人活着,什么最可气呢?最可气就是老被人算计,永远逃不出这个人的五指山。星河自己琢磨,自己的手段也不算孬,要是碰上个寻常男人,未必会落了下乘。可有什么办法,一物降一物,她是倒霉催的,碰上霍阿宝那号人,哑巴亏管饱,他也没打算把她当女人好好疼爱。
既然这样,那就互相伤害吧!她憋着没言声,可是恶狠狠的眼神,看得茵陈一阵发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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