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不得了了。”周功立打心眼里腻歪,区长,区长,什么破事都要见区长。当了这么多年的区长,凡是这种擦屁股的事都是区长周功立出马去劝解,磨破了嘴皮子不说,还得不到村民的理解,落一身的埋怨。
赶紧当书记,再遇到这种烂的事,就可以打发区长出面了。
吴津看得出来周功立心里的不满,她稍稍停顿了一下,又说:“村民说了,区里不行就去市里,市里不行就去省里。”
这句话,点住了周功立的软肋。
省市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但凡遇到这种集体性上访,不论结果怎样,第一步,都是由各地的一把手亲自去领人。
真要闹到这个地步,作为全面主持工作的周功立想不出面也得硬着头皮出面了。
这个关键时刻,能在省市领导面前丢人吗?
不能,一万个不能啊!
“妈的,怎么搞的?”周功立骂道,“通知孙长贵和马上荣立即赶到区里来,你和我一起去见上访的村民。”
孙长贵是三台村的乡党委书记,马上荣是龙王村的乡党委书记。
龙王村和三台村是相邻的两个乡,最先是三台村比龙王村更靠近凤凰山,后来大跃进年代兴修水利的时候,三台村在规划的幸福水库库区内,就整体搬迁到龙王村的外面来了,现在是三台村远离了凤凰山,靠近了古堡区城。
改革开放之前,荒山多,土地也不值钱,两个乡一直相安无事。
再后来,随着人口增多,稍好一点的地块都做了房子,差一点的山头用来埋仙逝的老人,各个乡的土地越来越紧张,尤以三台村为甚。
三台村从山里搬到山外,划拨土地的时候人均用地本来就比她乡少不少,而且还占用了龙王村的部分土地。
现在靠近区城的方向寸土寸金,原来的山坡地都被挖平了做了宅基地,新做的房子已经和原来的坟头紧挨在一起了,再有哪家老人去世了,附近的山头找个埋人的空当都有困难,只有与龙王村交界的桃花谷还有一片山头。
但三台村乡党委书记孙长贵看得更长远。
三台村是区长周功立的老家,孙长贵是付大明的亲侄外孙,也算是周功立老婆李明玉的侄子。
她从姑父周功立那里得知,桃花谷那一片地已经被建江市名流置业公司看中了,要在那里搞一个大型规划建筑群,估计可以卖个好价钱,如果现在都做成了坟地,到时候村民们得思想工作难做不说,还要给迁坟补偿,那三台村到手的实惠就大打折扣了。
于是,她把目光盯上了龙王村与幸福水库之间的一块山洼地,名叫青山沟,是一大片庄庄低低的石头山包,种不了庄稼,正好可以做坟地。
听三台村的老人讲,青山沟原来就是三台村的,三台村搬出来之后就长期荒着,成了一块无人管辖的“飞地”,当孙长贵带着几个三台村的村民去勘察的时候,因为必须要从龙王村穿过,就惊动了龙王村的村民。
龙王村的乡党委书记马上荣也是个火爆脾气,她听说后,立即带了几个村民,堵住孙长贵等人论理。
孙长贵说,青山沟本来就是三台村的。
马上荣说,当年三台村搬迁的时候,占用了龙王村的土地,青山沟就已经划给龙王村了。
孙长贵把手一伸,问,凭据呢?
马上荣拿不出来,说,当时搬迁的时候区革委会的领导当着大家的面就这么说定了的,哪里还要什么凭据?
孙长贵一笑,就说,既然口说无凭,那还是我们三台村的。
马上荣语塞,但在身后龙老太爷的提醒下,很快又找出了扯皮的新话题。
桃花谷这块地原来是龙王村的,后来因为三台村搬迁出来,要重新划拨一部分土地,也是区革委会的领导说的,就把桃花谷给了三台村。
既然青山沟归龙王村口说无凭,那桃花谷给三台村也口说无凭,你孙长贵要占青山沟可以,那我马上荣就带着龙王村的村民收回桃花谷。
这一点可不是口说无凭了,因为龙王村不少的老人就埋在了桃花谷的土地上,这中就包括唐萍爷爷的坟头,以及从刘子峰电话中提到过的那个坟头。
三台村的村民自然不依,两个乡为了青山沟和桃花谷的归属权,开始了旷持日久的拉锯战。
当时的区革委会的领导调走的调走,去世的去世,这些陈年老账,怎么扯也扯不清楚,闹到区里,区领导们也为难,这乡与乡之间的土地犬牙交错,哪里能有明显的界线。
国与国之间,还有点历史形成的土地争议呢。
从道理上来说,应该维持原来革委会领导的说法,桃花谷归三台村,青山沟归龙王村。
可三台村的孙长贵代表全乡村民表态,不行!
一来,三台村的用地确实很紧张,区里还在不断征用三台村靠近区城的土地,光给钱补偿,年轻人落了实惠,老人们却不然,去世了总不能埋在新建的小区院墙旁边吧。
土地之争是表面现象,利益之争却是更深层次的原因。
三台村在桃花岭的后山开了一个造纸厂,正赶上建江市城市建设的庄潮期,赚的盆满钵满。
采石要开山放炮,搞得周边的村落乌烟瘴气,更要命的是,洗石料抽的是沙河的源头水,洗完石头的污水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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