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强每天收了摊也不着急回家,自己就跑到医院去看念念,我也做到了我所说的,有时间会去看看。生病的人气色都并不好,脸色也很难看,但是念念的j-i,ng神却好了很多,每次我或者我和阿强一起过来他都很欢喜。
阿强有一次回到家特别消沉,他很少有消沉的时候。
“怎么了?”
“我今天去医院的时候,念念在做透析,看着特别可怜。”阿强唉声叹气。
“换肾手术还是有一定风险的,做透析也是为了更好的预防术后的一些排斥反应,你明天带点他喜欢的画册过去吧。”
“嗳,好嘞。”阿强和我正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水果,过一会儿之后他又轻笑一声,“我知道你原谅你母亲了。”
我沉默着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但是我没有办法原谅她,即使知道她有苦衷,我依然觉得这样对你是不公平的。”阿强很心疼地看着我,“她对念念越好,我越觉得她不公平,我是不是很坏?明明我也挺喜欢念念的。”
我笑着看他因为我的事情而陷入矛盾中,心中只觉得无限甜蜜,轻声说:“阿强,即使原谅了她,我也是没办法跟她一起生活的。”
“那样不会很遗憾吗?”
“或许会有遗憾,但是如果生活在一起并不会开心。我既不希望她以后赎罪似的小心翼翼地在生活中讨好我,也不希望她摆着母亲的派头来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我已经习惯了没有母亲的生活,知道彼此安好就够了。”
如此过了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到了手术的时候我才知道供体是母亲,在阿强和陈先生的眼神示意中,我压下了内心的疑问看着母亲和念念陆续进了手术室。
坐在手术室门口的等候处,陈先生客气而礼貌地微笑着说:“念念是个心思很敏感的孩子,瞒着也是为了不让他胡思乱想。”
“你们也没有早点告诉我。”对此我是颇为不满的,而后轻蔑一笑,对于他们来说我不过是个外人,也没有什么义务要告诉我,“不好意思,是我僭越了。”
陈先生毫不在意地笑笑:“其实,对于你母亲来说,你和念念都一样。”
阿强看着我,没有说话,我猜他应该是一早就知道的,但是在医院,我也没有追问的意思。
等待手术的过程是焦虑而又漫长的,我们期待手术门打开,又害怕传来的是不好的消息,所以只能祈祷着。我是无神论者,但现在却在心里偷偷把西方东方的各路神佛菩萨全部拜了一遍。
手术从上午十点已经到了傍晚五点,我们已经等待得十分焦躁不安,终于母亲先被推出了手术室,得到医生肯定的眼神后我们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陈先生跟着那些医生去了。
我和阿强继续在门口等待,阿强递给了我一个保温杯,里面是冲泡的米糊。
“阿政,先吃点垫一垫。”阿强拿起中午买来已经放凉了的盒饭自己吃了起来,“医生不是说预计十二小时嘛!别担心,咱国家的外科手术还是不错的。”
我点点头接过了米糊,淡淡的甜味,适口的温度,喝到胃里暖暖的舒服:“你不要吃凉的,去找微波炉加热去。
阿强还要摇摇头,看到我不善的眼神,立马把盒饭盖好去找微波炉去了。没有多大会儿,他就吃完回来了。他应该是找了一个我看不见的地方躲着吃去了,因为他回来以后心虚地不敢正眼看我。
我生气他的傻,也心疼他的傻,只好握住他宽厚的大手,汲取着温暖和力量。陈先生也回来了,报平安说母亲一切安好。我和阿强也并没有松开紧握着的彼此的手,没必要隐瞒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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