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却见樊梦紧紧地闭上了眼睛,不愿再睁开。
秦旸凝视着樊梦眼下的泪痕,那双紧闭的眼睛,就是樊梦紧闭的心门。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时间仿佛停滞一般,秦旸才开口道:“我明白了。”
原本上了年纪的人,一瞬间又老了许多,他颤抖着从椅子旁拿起拐杖,缓缓地站起身来。
“小梦,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吧,我会看顾好非然。这么多年来,虽然我偶尔会膈应他那张脸,可他身上流着一半你的血,他喊我一声爹,我早就把他当成亲生儿子看待了。”
说完,他拄着拐杖出了门,背影看起来有几分仓皇,就像身后有追逐的猛兽,逼着他逃离病房。
只是一开门,他就疑心自己眼花了。
门外站了一个男人,男人的脸上有一道狰狞的疤,原本一张俊朗的脸就生生地被毁了容。
秦旸被骇得倒退了两步,疑心自己遇见了地狱里的鬼煞修罗。
“怎么是你?!”
“秦旸,好久不见。”郑鹏程似笑非笑地看着衣着华贵的男人。
秦旸还是如年少时一般,最喜欢那翩翩公子儒雅的打扮,咖色缎面马甲配上白衬衫。
透着宁城上流人士的j-i,ng致与讲究。
反观郑鹏程,周身透着一股子痞气,一身紧身皮衣,脖子上还吊着一个金箔佛像。
他比秦旸高了半个头,此刻这么一看,颇有些咄咄逼人。
“你来做什么?!”秦旸双眉紧皱,“小梦刚睡下。”
说完,秦旸把房门拉上。
两人立在病房外,空气中散发着冷冽的气息,秦旸整个人都透着戒备。
“我问你,秦非然到底是谁的孩子?”
秦旸脸色微变,片刻后,他扯出一丝笑容:“他是谁的孩子,重要吗?”
郑鹏程瞪着他,猛地狠狠拽住他的衣领:“你简直不是人!”
秦旸看着那青筋暴起的手,用力将手指一根根地掰开:“我不是人?如果不是我,他们母子能有今天优越的生活,你让小梦跟着你?你能给她什么?落魄的祁家少爷,连自己都养不活,拿什么来养女人和儿子?”
“我落魄,我落魄是谁害的?如果你当初不告发,祁家会倒?你吞了祁家的资产,建立泰和,现在还有脸来说我?”
秦旸唇边泛起一丝冷笑:“祁宣,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你这种从小就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当然不懂。我从小就知道,自己要的东西需要自己去争取,我说过我也喜欢小梦,我们公平竞争,我有能力,你的东西我自然可以抢。”
祁宣看了他良久,发现自己从来没看懂过这个从小的玩伴。
和祁宣日天日地的张扬性子不同,秦旸身为祁家的养子,从小就跟在祁宣身边,像个影子一样。他沉默寡言,一直是个存在感稀薄的人。
所有人都以为他脾气好,连祁宣也这样认为,每当秦旸露出温和的笑意,祁宣就会无奈地拍拍他的肩:“绍章,你啊,就是脾性太软和了,你要硬气一点。”
没有人关注那些微小的细节。
比如秦旸被狗咬了,隔了一周,狗被毒死了。
比如他们合资玩具厂,秦旸手底下的人都非常害怕他。
祁家上下都认为秦旸这小子,和祁宣的性子互补,将来祁宣决策冲动的时候,秦旸可以从旁提点。
谁都没有想到,这个从小被他们评价性子软的孩子,最终一手造成了祁家的覆灭。
“祁宣,你挡了我的路。”说着,秦旸的肩膀狠狠地撞了一下郑鹏程,将他撞开后,才缓缓地弹了弹肩上的灰。
半月后,樊梦逝世,秦家一手包办了樊梦的葬礼。
秦旸命人定制了一副水晶棺,里头铺满了樊梦最喜欢的山茶花瓣。
秦非然站在秦家的队列里,看着棺木中面色安详的女子,心情复杂。
樊梦逝世当天,他收到了律师的通知。樊梦立下了遗嘱,将手握的梦三生股权,按七三分交给秦非然和柳雁欢。
除此之外,她名下的所有房产、现金及珠宝首饰,也全部交给了秦非然。
对于此事,她给秦非然留下了一封信作为说明。
信中详述了秦非然的身世。
他和秦旸没有一分一毫的血缘关系,他是樊梦和祁宣的儿子,家变后,祁宣远走濠城,改名为郑鹏程。秦非然瞬间从秦家三爷,变成大丰银行的少东。
对此,秦非然在短暂的惊讶过后,陷入了一片混乱。
他觉得自己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在哀乐声中,柳雁欢走上前,轻轻地抚上水晶棺,将一瓶浪凡的琶音放在了棺木上。
秦非然先前混沌的情绪,此时像一团团解不开的棉絮,突然间泡了水,蓦地变得沉重起来。
回到队列的柳雁欢,趁着丧乐的间隙握住了情绪不对的秦非然的手。
“樊姨是个很伟大的母亲,她就像这瓶琶音一样,她的一生就是一副浓墨重彩的水墨画,每一笔每一划都力透纸背。作为企业家,她兢兢业业,作为女人,她坚守着自己的心,作为母亲,她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守护你。”
“现在你长大成人,可以自己撑起一片天,樊姨她心里一定很高兴。她真的是个特别好的母亲,哪怕知道我的存在,哪怕知道我们的关系,也一直微笑着支持,她希望你幸福……”柳雁欢说到一半,自己先忍不住红了眼眶。
秦非然紧紧地回扣着他的手,默默致哀。在丧礼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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