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一步的向她走去,每一步都走得艰难,像是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跨出去。走到她身边,蹲下去,带着恐惧害怕,犹豫的伸出手去探她的鼻息。
还好,还好,呼吸还在。
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回过魂来,顾不得问清事情的缘由心急如焚的抱起她就要往医院去,刚上车正要发动油门,手臂被拉住,顺着手看过去,她一脸祈求的看着他:“回家,好吗?”
他如何不知道当务之急是送她去医院包扎伤口,可那祈求的眼神看得他心一软,无法说不,可她自己家里一片狼藉,只得带她回了他的住处。
消完毒敷上消炎药,想着一会等她心情稳定下来还是要去医院看看才稳妥。手里收拾着茶几上沾血的棉签棉球,准备拿过去丢,刚一起身,就听见背后传来轻飘飘的声音:“这么点血,要何如偿还?”
周邵轩心里大惊,手里一松,棉签棉球散落在茶几上。
以血来偿还?她这是在说什么?回过头,她正闭着眼,一脸苍白。就在他以为自己是听觉出错的时候,她又再次开口了,证明不是他的幻觉。
“第一次见血,是在七岁那年,从没见过那么多的血,那血,那么红,那么鲜艳,那么的……刺眼。”
她依然还是闭着眼,声音不大,轻飘飘的,带着苦涩。周邵轩突然反应过来她这是在剥开自己的伤口,心酸心疼一起涌上来,抱住她。
“那是一个夏天的夜晚,电闪雷鸣,下着瓢泼大雨。不知道怎么回事,半夜的时候我突然发起高烧,浑身烫得吓人,外婆用酒精给我擦了身子用冷水给我敷额头,烧也退不下来。最后,外婆急的没办法,不顾当时外面雷鸣电闪还下着瓢泼大雨,也不顾小姨的反对,硬要带我去看医生。”
“石板路很滑,外婆背着我,一只手还撑着伞,我打着手电。因为雨太大,根本看不清楚路,只能摸索着往前走。就在要到诊所时,突然电闪雷鸣,一片白光闪过,晃得人睁不开眼,外婆身子一晃就倒了下去,我也从外婆背上摔了出去。摔倒后外婆也只顾着我,马上爬过来焦急的看我有没有摔痛。”
刻在心中的疤痕(二)
“后来进了诊所,在强烈的白炽光下,我才看到外婆的胳膊上插着一大块玻璃,鲜血汩汩的往外冒,止都止不住,那么多血啊。我从没见过那么多的血,吓得哭都忘记了,眼里满是恐惧,当时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外婆流了这么多的血,会不会死?要是外婆死了,我是不是就又变成孤儿了?”
“原来,自私这种东西真的是会遗传的。在那样的情况下,我想的竟然不是外婆痛不痛,而是我会不会再次没人要。”
无忧眼里心里都是深切的悲哀,她总说薛凝自私,理所当然的自私,鄙视她,看不起她。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也很自私,并且一样的自私得理所当然。
这是遗传么?有那样的母亲,就会有这样的女儿?以后还有什么资格去不屑薛凝的自私?因为她自己也遗传了那她曾极度不屑的自私。
外婆去世后,她怕外婆怪她,不原谅她,所以必须要看着外婆的骨灰,才能安心,才能觉得外婆还在。
可终究,什么都守不住,连外婆唯一留给她的家,也没有了。
原来,最终,我们不会成为自己梦想成为的那种人,而会变成自己最不愿意成为的那种人,这就叫世事难料。
不想再去和命运抗争,就这样随波逐流,把自己放逐。
生命像是一条河,过去十几年里,她花光了所有力气去抓住唯一的浮木,不想一个人独自飘零,却没想到自身的重量压断了那浮木。现在,身边的浮木不止一根,她却不能也不敢再攀住,任自己慢慢沉入河底。
眯着眼,再次陷入回忆:“当时外婆见我不说话,也不哭,以为我吓傻了,用没受伤的手抱着我说外婆不痛,妞妞别怕。不痛吗?清洗伤口后缝针,我看见外婆痛的连嘴唇都咬破了。很长很长一条口子,缝了十一针,伤口像一条巨大的蜈蚣,丑陋的盘旋在外婆的胳膊上,直到她去世,那条疤痕都还清晰可见。”
这些话像针一样密密麻麻的扎在周邵轩的心上,一遍又一遍的疼着。
原来,在她心底深处,她一直认为她才是害的她外婆去世的罪魁祸首,所以她才会无论走到哪里都带着她外婆的骨灰。从没想到,她的自责竟是这样的深。
那条疤痕,不止是盘旋在外婆的胳膊上,也刻在了她心上,从未消失过。
刻在心中的疤痕(三)
抱着她的手不知觉的加重力道,像要把她嵌入自己血肉里:“乖,这不是你的错,那只是意外。换个立场,如果当时是外婆高烧不退,即使外面在下刀子,你也会带她去看医生的,对不对?所以,那只是意外,不能怪你,你也毋须自责,明白吗?”
“不是我的错吗?”无忧自嘲着看了周邵轩一眼,又重重的低下头:“不是的,是我的错。”
“那天晚上,回到家后小姨看见外婆手上长长的伤口,背着外婆第一次骂了我,她说你这个害人精,要不是你,我妈怎么会受伤,你滚,这里不是你的家,你滚。”
“我真怕外婆也认为我是个丧门星,把我赶出家门从此不再要我。那天晚上,我害怕得睡不着,半夜里坐起来,轻轻的吹着外婆的伤口,平时我不小心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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