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荡。
在这座城市,在这片静寂的夜里格外清晰。
还有六个小时。
陆家人等不下去,闯入病房挨个向前唤陆一宸的名字,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态度试图将他叫醒。
卫星觉得吵得慌,便离开了病房。
夏季。
凌晨的夜。
微微凉。
白璐拿了件外套替她披上,轻声道,“打算好了?”
卫星笑了笑,“我从小就知道,世上所有的圆满都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所以我努力读书努力学习,不敢有一刻懈怠。然而今天才知道并不是所有的努力都能换来最终的圆满。我用八年等到他回国,以为我们越过艰难险阻终于能在一起,但现实给了我当头棒喝。不过这也没什么不能理解的,生活,本来就充满各种戏剧性与不确定性,就像赵慕当年一夜之间从天堂坠入地狱。”
白璐试图安慰她,“还有六个小时呢。”说出这句话之后,自己却先不信了。医生说过,越到后面病人沉睡程度越深,也就越难醒。
赵慕从夜幕中走出来,也轻轻道,“嫂子,你别灰心,要相信宸哥。我既然能重新站起来,宸哥一定能比我做得更好。”这句话说出来他却也先心虚了。陆一宸和他的情况不一样,他面临的是现实困境,咬牙坚持住或许就能好起来,而陆一宸面对的是生死界线,很难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卫星抬起头,遥望浩渺的星辰夜空,许久,转过身郑重道,“白璐,你去帮我准备一下吧。”
早上五点左右。
陆一宸床头的心电监护仪再次响起刺耳的警报,心电图几乎拉成一条直线。床上的病人正在以大家能看得见的速度坠入死亡深渊。
医生和护士一同冲进来,推着病人送入急救室。
所有人都聚在了门外。
甚至有人已开始低低地哭泣。
卫星拉着简单收拾过的行李箱,踩着清脆的高跟鞋声,沿着走廊一步步过来,与这些昔日的亲朋好友,与急救室中的陆一宸道别。她向何钧点点头,接着转向陆季泽道,“陆先生,孩子生下来之后,我会让人送还你们陆家。”
人群自动分出一条道路。
她沿着这条路,停在急救室外,将手贴上室门,向里面的人道,“陆一宸,我不等了,我要走了。所有的事情都有期限,我的耐心也有期限。我不会像妈妈那样守着一个他可能会回来的梦了此一生。”
“我用尽所有力气爱过你,用了所有耐心等过你,拼上所有努力想和你在一起。只是付出不一定能换来回报。我要走了,我们之间就这样吧。”
卫星将手机卡退出来,当着大家的面折成两半,扔到旁边的垃圾桶中,向白璐、赵慕、卓小利、廖怀荣还有研究所与中翻院的同事挥了挥手,“大家,再见了。”再也不见了。
转身,踩着高跟鞋,一步一个脚印地向外离开。
走廊拐角处,遇见了冉苏林。
两日不见,气质儒雅风度翩翩的冉部长已有几分苍然之态,他轻轻叫她,“星丫头……”
卫星停下脚步,恭敬地鞠了一躬,“冉部长好。”
冉苏林的脸一瞬苍白。
卫星将手提箱放入出租车后备箱,拉开车门坐进去,“师傅,去a东机场。”
出租车师傅见她从军区医院出来,便道,“来看病人的吗?”
她点点头,带着笑,“有个朋友动手术,我过来探望一下。”
师傅笑道,“坐飞机来的?那隔得还挺远。你们关系一定很好吧。”
卫星摸上小腹,“怀着他的孩子,关系应该算不错。”
“……”
半小时后,到达a东机场。
五点半,时间尚早。
机场的人不太多。
卫星取了机票,早六点飞往柏林。
为什么选择德国呢?
她毕业于a大外语系,精通英法俄日德五国外语,只是英国太绅士,法国太浪漫,日本略鬼畜,俄国不习惯,相较而言德国最严谨脚踏实地。
对未来的憧憬全消失了,所有的激情与爱情也全部消耗殆尽,她只想到一方安静的国度,过平平淡淡的日子。
陆一宸是谁?
她不知道,今后也将再不关注。
卫星又想起冉苏林,这位父亲对她虽然不曾尽过一日的责任,但却将性情完完全全地遗传给了她。当年,冉苏林在心中与卫宁道别时,可也是这般的决绝?
六点才会出最终结果。
可是她不能等到六点了。她怕自己听到消息的一刹那会发疯,会整个人崩溃,会在情绪失控中将他唯一的血脉给落掉。
她已经支撑到了极点,不能再承受更多了。
卫星登上旁边的商业高楼,凭栏俯瞰a市的繁华景象。她想起陆一宸前往n海之前,两人简单的告别。
她在他怀中坐起来,与他面对面,“一个月之后,等你回来了我们就见双方家长,然后领证结婚。”
他笑了,“好。”
两两相望片晌。
她直起身子,主动亲了他一下,“出门在外,注意安全。”
他仍是笑,“好。”
好你妹啊!
忍了三天的泪如雨般落下来,卫星一边抬手擦泪,一边轻轻安抚隐隐疼起来的小腹,“宝宝不要闹。妈妈不哭了,你也不许哭。其实没什么大事,不就是生下来没爸爸吗?妈妈从小也没爸爸,也一样活得很好。”
五点四十五分,机场广播提示音一遍遍响起。
“去往柏林的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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