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公公闻音知雅,点头道:“既然凌大夫说三皇子已无大碍,那奴才就放心回去跟皇上回话了。”
肖公公看了一眼纹丝不动的车帘,微微扬高了声音:“这套皇子蟒袍是皇上亲自令内务府连夜赶制出来,上午刚刚做好,奴才就赶紧送过来了。既已送至皇子妃手中,奴才这就回去复命。皇子妃可以穿上试试,后日大朝会,是要穿着参加的。”
亲王蟒袍,衮冕九章,肩绣龙,背绣山,金钩玉佩,青绶朱缨,象征着皇子身份,于皇子朝贺、受封时穿戴。
给江令宛的是皇子正妃霞帔礼服,九翟冠,金绣云凤大衫,八宝凤纹裙,亦是受册、朝会大事时所穿戴的礼服。
洪文帝的意思很清楚,让萧湛穿了皇子蟒袍上朝。
若是换做旁人,怕早就喜不自禁,迫不及待穿上蟒袍,像世人证明自己皇子身份了吧。萧湛却连面也不露。
出宫之前,洪文帝交代了,让他好好观察萧湛夫妻、尤其是萧湛的反应,回来后如实禀报。
肖公公不敢隐瞒,直接说了:“三皇子妃十分温和,接了蟒袍,还赏了奴才一封银子。三皇子服了药,睡着了,所以并未露面。”
肖公公回答时,小心翼翼的,头压得极低,生怕洪文帝发怒。
说完之后,殿内便陷入长久的沉默。
肖公公心里打鼓,暗想雷霆之怒落下来,该怎么请罪。
等了许久,只听到头顶传来淡淡的一声“嗯”,洪文帝声音不辨喜怒:“朕知道了。”
想象中的帝王之怒没有爆发,肖公公退出大殿,擦了擦虚汗。
殿内,洪文帝眸光威严,意味不明。
服药,睡着不过是借口罢了,真正的原因是他不想接受自己这个父皇吧。
毕竟他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三皇子。
昨日定国公回来说,萧湛很震惊,一时很难接受这个身份。
主要是他一直暗中寻找生父,不想生父近在咫尺,却迟迟不与他相认,若非他中箭遇险,几乎丧命,他恐怕要被蒙在鼓里一辈子。
定国公很自责:“五郎……三皇子一贯心性高傲,所以难以接受,绝非对圣上不恭。请圣上看在他身受重伤,乍然得知真相的份上,宽恕一二,让他慢慢消化。假以时日,他一定能明白圣上的用心良苦。”
洪文帝并未生气,他只是问定国公:“清华他到底是阿瑜的孩子,性子跟她也是一样的。”
定国公一惊,知道萧湛的计谋奏效了。
后妃自戕是株连家人的重罪,萧瑜虽不是洪文帝妃子,却已经是洪文帝的人,她的死始终让洪文帝耿耿于怀。
若萧湛轻易接受了三皇子的身份,认祖归宗,日后看到萧湛,洪文帝就会想起萧瑜的死,这根刺越扎越深,让洪文帝不能释怀。
唯有将这根刺拔除,萧湛才能在洪文帝身边站稳。
至于怎么拔?
自然是要让洪文帝亲自动手。
洪文帝冷着脸道:“他不会理解朕的苦心的,他跟阿瑜一样,不会体谅朕,朕给他再多的时间都没有用。”
所以,朕不会再纵容他像阿瑜那样反抗朕。若他主动归来,自然最好。若他不回归,朕也会让他俯首低头。
……
次日萧湛回京,以病重为借口在萧家别院养伤,外客一律不见。
洪文帝见他与自己想象中一样,倒也没怎么生气,低声交代了肖公公几句,让他去办事。
到了下午,流言蜚语四起,满城都在传,萧湛并不是三皇子,他腿上也没有胎记,所以他不敢进宫。
又说定国公犯了欺君之罪,洪文帝要抄了定国公府。
是夜,肖公公来到别院,替洪文帝传话,萧湛仍旧不见。
“三皇子妃,目下满城风雨,对三皇子十分不利,连圣上都十分动怒。明日大朝会,是三皇子验明正身的最佳时机,若三皇子再这么一意孤行,即便定国公没有欺君,恐怕也要被圣上以欺君之罪惩治了。”
“三皇子即便不想要皇子身份,难道就忍心看着老国公一把年纪担忧奔波?”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如今雨露不要,一旦化作雷霆,谁能承受得起?”
江令宛攥紧了手,沉声道:“我知道怎么做了,我会用尽所有的方法,劝殿下参加明日的朝会的,肖公公放心,我绝不会让你白跑这一趟,也请肖公公转告皇上,我与三皇子明白他的苦心。”
肖公公微微点头,萧湛宠妻,有目共睹,他再固执,也不会不听三皇子妃的劝,再说了,不是还有定国公吗?
肖公公离开别院,对门口的定国公拱了拱手:“接下来,就拜托老国公了、萧夫人了。”
定国公一脸肃然,傅氏满面着急,恨不能一步跨到萧湛面前。
“五郎!”
傅氏见了萧湛,眼泪一下子就止不住了:“你怎么瘦了这么多?伤口疼不疼?想不想吃什么?”
当初听到萧湛中箭,傅氏就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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