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她贼溜溜的眼神正不安地寻着邹慧的身影,无意间却对上一双阴鸷而锐利的眸,那是一个身穿白色运动衫的男人,他侧仰着头,角度刚好朝向这边,只短暂的相视,曾予尔的神经就像被什么狠狠蛰了一下,毒液非常之快地渗入血中,女性天生敏感的直觉不会错,她被他发现了……
行凶二十几天,这是第一次……
曾予尔大脑一片片的白芒,第一反应便是——跑!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她的余光瞟到楼下那个身影也快速闪过,与她向一个方向移动。
她所在的是“帝国”三楼的露台,根据这些日子在不同高级建筑物里穿梭时摸出的门道,如果她跑的速度快点,经过安全通道混进会所内部,应该还有脱身的方法,她的衣着和身材资质都相当平庸,外表没有显著的特点,只要再稍加掩饰,想成功逃掉一点也不难。
曾予尔一边逃跑,一边把发绳从马尾拿下来,随意披散开,头帘拨弄到可以盖住脸的位置,路过一条长长露天的走廊,眼看就要进入她之前观察地形所找到的那个安全通道,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已经从对面迎上,而且,显然来人应该不止一个。
慌乱间她只能选择原路折回,难道这次真的要被抓现形?
曾予尔这么想着,一转身,真正的走投无路,一堵白色的“肉墙”矗立在面前。
她茫然地缓缓抬起眼皮,再次于光影交错中与那双黑眸的视线重合,接连后退了好几步,险些跌倒。
时间的横轴如被刹那切断,一切都停
滞下来,她站在断点处,惊恐地抬头望着他。
男人五官立体深刻,冷峻的脸上带些被西方人雕琢过的痕迹,尤其是略高的眉骨和那双微微深陷的眼窝,暴露了隐藏在他身上与众不同的基因。
他一动不动地站着,薄唇挑起无情的弧度,犹如一尊高贵凛然的雕塑立在她的逃生之路。
曾予尔仓惶地躲着他锋锐的视线,一步步被迫倒退。
她知道,他就是发现“水弹狂人”的那人。
“帝国”是“华逸”集团名下的一间豪华休闲会所,自从段景修从国外回来,顾语声就把这间会所交给他打理。
他没想到,这个有胆量在太岁头上动土的“水弹狂人”竟然是个女人,不,也许只能叫她女孩。
段景修打量她一番,从吓得面无血色的脸颊到她被汗水沁湿的白色t恤衫,由于质地轻薄,胸衣的形状已经隐隐现出。
曾予尔咬着唇,眼中流露出怯色和仓惶,身后一大批赶来的保安已经近在咫尺,段景修望过去,眯了眯眼睛,忽然,迅速又利落地拽住她胸口的衣襟向身边拉过,再伸手往侧一推,曾予尔便摇摇晃晃地跌进露天走廊旁一个黑洞洞的仓库内。
等她缓过神来,才从沾满灰尘的地面上爬起,蹭到薄薄的门板后,半蹲着侧耳倾听。
“段先生!”
保安部经理侯大帅拿着对讲机第一个抵达,刚才在楼下段景修发现“水弹狂人”,侯大帅便立即带着一队训练有素的保安迅速转移三楼来。
段景修还能从空气中隐约嗅到那女孩擦过身边时留下的淡淡气息,清新中带点甜,却不腻。
侯大帅见他脸色平静,似乎还有短暂的怔愣,应该是没有逮到“水弹狂人”,陪着小心道:“段先生,‘水弹狂人’应该还没跑出会所,我们到露台去看看。”
说着,带四五个人越过他,朝露台走去,段景修侧身,正站在仓库门前,微微沉眉,把侯大帅唤回:“等等,我刚才去过露台,没有什么线索,你先去派人把守各个出口,如果发现穿白色衣服行迹可疑的人,立刻把她带到我面前。”
侯大帅点头答应,拿着对讲机开始布置保安人员严守整个“帝国”,唯恐放走一只苍蝇。
曾予尔不敢发出一点声儿,呼吸都是轻的。
这个段先生应该是会所里一个不小的头目,可为什么他要一边包庇她,一边还堵死了她的退路?
很快地,她听见邹慧带着哭腔的抽噎由远及近:“没关系,我没关系,就是吓着了,‘帝国’的段先生正在帮忙抓那个变态,希望这次能把她绳之以法!”
说到气愤时,邹慧禁不住全身颤抖。
曾予尔像被谁抽了一掌,脸上热辣辣地疼,一手捂紧嘴巴,一手撑着,瘫软在地,眼泪大滴大滴地掉落,飞尘之下泥泞不堪,忽然觉得自己真是个大笑话,被亲生妈妈骂做“变态”的人,这个世界上一定不多吧。
邹慧其实在和林海讲电话,委屈地抹了抹眼角,把手机递给段景修:“麻烦您接一下。”
“很抱歉林老板,林太太在‘帝国’受到了惊吓,我责无旁贷,您放心,‘水弹狂人’既然已经落到了我的手里,我就尽一下好市民的责任,送她一程。”
说话的是那位段先生,声音平直不带波澜,字正腔圆,她印象里混血儿操着abc口音才算正常。曾予尔实在不明白段先生的意图,但以她现在的处境,根本无能为力,只能听天由命。
段景修结束了和林海的通话,侯大帅带着人在三楼巡视之后,过来低声汇报:“段先生,没有发现。”
“继续找。找不到的话,明天等着查收解雇信。”
侯大帅愣住,噎下喉头,声音发涩:“是!”
段景修将手机还给邹慧:“林太太,如果今天‘水弹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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