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云泽似乎不太愿意去做这在她看来无比幼稚的事情,江釉眼波轻转,“也许我可以考虑今晚再陪你一次,等岫儿睡着以后。”
他话音未落,沐云泽已经朝着荷塘过去,江釉朝着她的背影道,“阿泽,你慢慢摘,一定要摘一个最透绿的。”
江釉的双手回到了身前,宽大的袍袖里带着一个很小的木匣子,进了雕花楼,回头看去,沐云泽还在荷塘边上,弯着腰,他唇角浅浅勾起,就算沐云泽有时候实在太惯着他,好得让他偶尔会冒出些不该再耍她的愧疚心理。可除了她,他实在没心情和没兴趣去逗任何其他人,偏偏是对沐云泽,他乐此不疲。
沐云泽回到二楼的时候,江釉正在剥着螃蟹,江岫已经吃的唇边细小的茸毛都沾满了红灿灿的蟹油,她带着两颗莲蓬回到桌前,放到江釉身前,“江大公子,你的莲蓬,记得你说过的话。”
“哦,我说考虑一下,不过,岫儿,你晚上要哥哥给你讲故事吗?”
“要。”
“你看。”
沐云泽翻了翻眼皮,“我丢你碧波湖里去。”话是对这江岫说的,江釉朝她瞪了一眼,递了只螃蟹给她,“吃吧你。”
桌上有一个竹篓,装着全套的蟹八件,小方桌、腰圆锤、长柄斧、长柄叉、圆头剪、镊子、钎子、小匙,是江釉刚要那小二送上来的,他好剔肉沾了醋姜喂给江岫。
沐云泽自然懒得用这些东西,咔咔咔几下吃干净了钳子和腿,拆开背上的壳,剔了六角心,把蟹一掰二,把蟹黄吸食了个干净,她正要再咬下去,突然觉得嘴里那蟹肉的质感有些奇怪。
怎么黏糊糊滑腻腻的,这哪里是蟹肉,她拿开了些,这一眼看下去,沐云泽两眼发晕,只觉得一股翻江倒海的感觉从胃里冒出来,酸水肆意。
“哥哥。”江岫发现江釉给他剔蟹肉剔得心不在焉,叫了叫他,江釉无意识地应了一声,沐云泽脸色发白,她最恶心的东西,居然,居然有半条,就窝在她刚刚吃过的螃蟹里面。
为什么是半条?为什么是半条?沐云泽脑海中像是回音一样重复着这句话,她刚刚吃过,现在只剩下了半条,那么另外半条米白色扭曲着,滑腻腻的,一节一节,恶心的蛆虫,岂不是,岂不是进了她的肚子?
她手里啪嗒一松,那残蟹掉在桌上,沐云泽只觉得隔夜的晚饭都要恶心出来了,她猛地就朝扶梯跑过去,江釉急忙站起身来,她这是干什么?要去吐?
江釉不可思议地摇着头,不至于吧。他只知道沐云泽一向对这些软体虫觉得恶心,却没想到竟然到了这地步,他用筷子尖拨了拨剩下半条蛆虫,他都已经烫熟了,自己还试了一条,不过像是大米一样的感觉,哪有什么恶心的,他记得还有地方能把这蛆虫炒熟了做一道名菜,她,她居然吐去了。
沐云泽有气无力地摊在床上,她霸占了床,江釉只得把江岫拜托给萧岚暂时照顾,从雕花楼回来这么久,她似乎吐得胃里都空了。
江釉端了碗煮得很烂的小米粥,走到床前坐下,“阿泽,喝点。”
沐云泽张了张嘴,他用勺子喂了她几口,“你可真没用,一条虫子都能成这样子。”
沐云泽翻了个白眼,“恶心。”
江釉又喂她喝了几口,“现在呢?”
“还是恶心。”
他自己含了一口,坐在床头弯下身,送到她嘴里,好半晌后才面颊微红地坐起来,“那现在呢?”
“好多了。”沐云泽舔了舔嘴唇,江釉突然弯了弯眉毛,“如果我告诉你我刚刚喂你那口,里面也有一条蛆虫呢?”
沐云泽脸色突然间变了几变,终于低吼出声来,“江大公子,原来是你干的好事。”
第五道茶之村头缫车
沐云泽和他眼对着眼,半晌,从他手里拿过那碗小米粥一口气喝了个干净,也不理他,拉起被子兜头盖住,江釉推了推她,“阿泽。”
“你生气了?”这反应实在是超出了他的预料,他只是想看她跳脚,看她面色僵硬地不承认自己怕这些虫子死撑着说自己只是恶心。
沐云泽拉下了被子坐起了身,“没有,你去抱小鬼回来睡,我去书房。”
这还叫没有?江釉看着她的背影,心头闷闷地,沐云泽居然自己要去睡书房也不要陪他一起,他难受之极,骨子里还是骄傲着拉不下脸去服软,也没去抱江岫回来,自己倒在床上抱着被子,却翻来覆去地怎么都睡不着。
好不容易一直到半夜,漆黑的房里只有一点点隐约从门外透进来的亮光,江釉下了床,赤着脚轻轻地走到书房,沐云泽躺在软榻上,塌就摆在窗口,窗户开着没有光,月光打下来,她皱着眉,似乎睡得很不安稳。
江釉把毛毯拉到她胸口,悄悄地回到了自己床上,连睡觉都皱着眉,也许他真的是低估这些虫子对她的影响力了。
沐云泽睡过了头,房里床上的被子已经叠好,她洗漱完了出门,主楼里已经有了几个客人,萧岚正在角落的一张桌上教万合欢分辨茶叶,她走了过去,“釉儿呢?”
“江府来人,说是黛窑有一窑瓷器今天开窑,需要他去看看。”
“有人陪着吗?”
“来了个车娘,一个小侍,怎么了?”
“没什么,我不放心他一个人出去。”沐云泽转身打算去左副楼里用早饭,萧岚叫住了她,“你们这是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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