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咱们哪天不见鬼?”司无正没当回事,话里话外嘲讽不肯走的裴之远和荀大义。
清未连忙把院子里发生的事描述了一遍,司无正的神情终是严肃起来,最后坐起定定地望向窗外:“你说刚刚院子里站着另一个我?”
“嗯,只是背影……但我不觉得会认错。”
烛火摇曳了一下,四下里静得人心里发慌。
“嫂嫂觉得如果他转身了,会长着我的脸吗?”司无正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惊得清未起了一身的j-i皮疙瘩。
他倒不是怕鬼,只是一想到身前身后两个司无正缓缓回头的场景就不寒而栗罢了。
床榻忽然一轻。
“你去哪儿?”清未忍不住追上去。
“我去问问裴之远。”司无正握住他的手,“鬼怪之事他们比我们更了解。”
清未默许了,但是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裴之远应该还在宅子里,所以连半个鬼差都察觉不到的鬼魂怕不会那么简单。
裴之远和荀大义猫在树上划拳,竟然有酒喝。
裴之远美滋滋的:“我儿子和儿媳上坟时倒给我的,是花雕。”
“真带劲儿。”荀大义已经有了些微的醉意。
司无正默默地看了会儿,转身进屋,搬了一坛女儿红,用笔写了裴之远的名字贴在罐子上,二话不说就往地上倒,一坛倒完,树上便多出一罐子鬼魂能喝的女儿红。
两只鬼看得眼睛发直,盯着酒坛子不动了。
“问你们点事儿。”司无正好整以暇地站在树下,“有没有什么鬼能模仿活人的模样现身?”他并不说刚刚发生的事,反倒像聊家常似的扯些闲话。
裴之远果然上当,边喝边嘀咕:“司大人,这很难说啊,通常能现身的鬼都是厉鬼……”说完踢了一脚醉醺醺的荀大义,“他这种不算,除了眼睛能冒红光,根本比不上真正的恶鬼。”
“……能化身,还能模仿活人模样的,我只能想到一种鬼。”裴之远又喝了一杯,“双生鬼。”
“双生鬼?”
“就是双生胎。司大人,双生胎不论活着还是死了,联系都是寻常人所不能体会的,这种双生鬼喜欢模仿别人的模样在黑夜里现身,只要活人被骗了,他们就能瞬间俯身到被模仿者身上……”
清未听到这里打了个寒颤,c-h-a话道:“直接就能附身吗?”
裴之远点了点头:“没错,因为有人被骗就说明他们模仿得像,被模仿者就会鬼上身,不过也不用担心,双生鬼大部分都是小孩儿,上身最多待个三四天,之后就再也不会附身同一个人了。”
“那附身者呢?”清未最担忧的还是司无正。
“无妨,就是那几日的记忆会比较模糊,身体弱的还会大病一场,但总之不会威胁到性命。”
他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站在树下心不在焉地抚平司无正衣袖上的褶皱。搞清楚了作怪的鬼魂,剩下的就是作怪的原因。
两只鬼还在树上喝酒,东歪西扭地倚在树叉边,司无正抬手揉了揉清未的头,轻声说:“别怕。”
“我还是我。”
清未摇了摇头:“我不是怕,我只是……我只是自责,觉得刚刚若是真的拍了双生鬼的肩,你是不是就要被附身了?”
司无正闻言忽然瞪圆了眼睛:“那可不行,附身的时候嫂嫂发病了怎么办?”
说来说去,想的竟然是床笫间的事。
“你成日都在想些什么?”
谁想司无正还真的执拗起来,拉着清未往卧房跑,边跑边嘀咕:“嫂嫂永远只能是我的。”
“司无正……”
司无正还只是跑。
“司无正!”清未恼了,狠狠地收回自己的手,“你怎么总想这些事?”
月光洒落在司无正的肩膀上,落寞地顺着衣衫的褶皱流淌下来。
他听见失神的呢喃:“因为我害怕。”
——好怕你和以前一样,丢下我就不见了。
于是清未的心又软下来,他走过去抱住司无正的腰,额头蹭过生着胡茬的下巴,酥酥麻麻的痒从额角漫延到心里。
“就算你被附身了,我也能感觉出来那人不是你。”清未笃定道,“别怕。”
司无正静静地盯着他望了会儿,借着月光慢慢附身,最后嘴唇印在了清未的唇边,给了他一个满满都是依恋的吻。
第三十章 婴啼(5)
清未由着司无正亲了会儿,片刻伸手把想要得寸进尺的人推开。
他说:“演得差不多就行了。”
司无正讨好地牵清未的手:“我是真的害怕嫂嫂在我被附身的时候发病。”
“你呀……”他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垂头随司无正进了卧房。
那些话都是发自肺腑的,清未从不怀疑,毕竟一个人说谎时眼里不会有光,那些光属于爱,可爱里依旧掺杂着犹如y-in影般的不安。
司无正所担心的,他不是不知道。
身份的事暂且按下不表,单拿死而复生来说,他们就没有未来,清未不知自己何时会再次死去,亦不知为何会在发病时缠着司无正缠绵,如今他连自己是人还是鬼都分辨不清,如何能分出心神想一个无忧无虑的未来?
倘若清未真的想了,那才是真的万劫不复,永远也无法回头了。他想,只是自己一人也就罢了,可司无正是无辜的,他年轻,仕途不可估量,怎能因为一个不人不鬼的嫂嫂毁掉前程?
静谧的夜里连月光流淌的时候似乎都有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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