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周身一点点磨去血肉骨骼。
他感觉到大脑开始变得混沌,视线也逐渐模糊。一股热流从眼球缓缓滑落,就像火焰灼痛他的双眼。
这个时候,他忽然感觉到一种噬骨的奇痛,与之前的极端痛楚,都不相同。
那是他的大脑,正在被分拆。
他被压制的能量场里,分明有一股力量强势钻入。
他知道,那是用于抹去记忆的能量刀。
当能量刀寻找到记录机械人记忆的能量微元,开始强势抹去——的痛变得麻木,他仅存的一点意识,奇异的平静下来。
记忆泯灭前一瞬,却清晰如同再次经历,于他的能量场中爆发耀目的光。
他仿佛看到机械降临那一天,他百无聊赖的坐在指挥室里,等待人类高级将领的投降。
那时他在想什么?噢,又一个资源极端丰富的星系,占领了这里,或许真的有实力与虚体人类一战。
他还感觉到压力——如果不是跳跃技术壁垒,他差点输给这里的人类。那时他还特别留意了人类指挥官的名字,孟熙琮?他当然知道,这个人不能留下。
再然后,是模拟林齐的他重新醒来。他当然不是为了体验人类的感觉。只是他深知人类的逃避心理——拥有人形躯体,会令他对这个星系的统治更加容易。
他还记得沉闷的房间,昏沉沉的头重脚轻。
却看到一个女人。
她是昏暗周围中,唯一的亮色。而最明亮的,是她的眼睛。
究竟为什么会被这样一个怀孕的弱女子所伤,他现在想起都不可思议,却又心甘情愿。
他记得最清楚的,不是她令他痛得麻木的一刀;不是她敏捷如兔又可爱的身手;也不是她假意相信自己实则挟持的诡计——而是那时刚完成模拟的林齐,意识和身体并不能完全协调,仿佛中风般剧烈震颤。可那个女人,善良得有些可笑的女人,就那样紧紧握住他的双手,柔声鼓励着他。她的手柔若无骨;她的气息清甜如花香。
直至今日,她历历在目。
邢毅忽然有些难过。
原来他记得这样清楚,关于她的一切。
从被孟熙琮俘虏至今,他以为自己所承受的一切,不过是模拟的林齐的感受。一旦死去重生,他还是指挥官,还是第一机械文明的战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更不会为模拟时爱上的一个女人而感觉到“痛苦”。
可当他再次想起她,才发现难过的,不只是林齐。
也许还有邢毅。
自以为置身事外、所以放纵对她的喜爱的邢毅。
能量刀继续肆虐,许多清晰的记忆转瞬即逝。
他看到杀死巨石人那一天,她被他丢入太空,如同随时会走失的风筝,在太空中漂浮起落。
呵……他当时怎么狠得下心?如果早知有一天会爱上她,十个巨石人也为她锻造。
她却怒了,胆大包天抓住他胸口的军装,就像想揍他?可尖尖的脸上,楚楚动人的泪水,却是夏日的大雨,无声的轰鸣,扰乱他的心。
一定是她哭得太撩人,所以他才会吻她。含住她薄薄的唇,噬咬她小小的舌头。
吻得那样深,如同最亲密的情人。从巨石阵到自由星球地面一路,他都没有松开。
直到她嘴唇红肿,直到两个人都气喘吁吁。
就这么上了瘾。
记得最清楚的,是她生下孩子那天。那时,她的私密暴露在他面前,幽深香甜如瑰宝;她一声声压抑的低声痛呼令他心头纷乱;她发丝凌乱、汗水微香,红唇苍白。
可她抱着邢遥,对他笑得如大雪初霁,如恒星闪耀。
原来就是那一天,悄然情动,再难自抑。
原来她是光。
是他涣散的能量场中,一缕无所不在的光。
从此想要占有,想要她一直一直属于他。
他是为战斗而生的机械人,只会侵略只有占有。可在她面前,他总是一败涂地。哪怕她惹恼了他,愤怒的将她tuō_guāng了绑在床上;她的身躯娇艳欲滴,他的如同巨龙抬头无法抑制。
可在她的泪水面前,他竟然选择抽身离去。只差一点,他就可以以人类的方式,占有这个倔强的女人。
可他的女人,令他心软,令他呵护,却不能有一丁点真正的伤害。
最后关于她的记忆,却只有他自己。
他穿着笔挺的指挥官军装,手持酒杯,站在宴会厅前,心怀畅快的等待着。
像个人类男人一样,等待自己心爱的女人。
那天他在想什么?
噢,他在想,他亲手为她挑选了一条火红的长裙。那是他双眼的颜色,也是她血液的颜色。他喜欢她艳丽如花,喜欢她璀璨夺目。
他期待着这一晚,她如同鲜嫩的花朵,在他怀中盛开;期待与她共舞,一曲又一曲,犹如亲密的爱人紧紧拥抱唇齿相依。
他甚至想,或许应该让她知道,他对她,并不只有占有只有而已。
他喜欢她,像喜欢恒星一样喜欢她;像喜欢春天的露水一样喜欢她。
那是一个机械人的承诺。不会输给任何人类,不会输给有限的时间和生命。
他以为这一晚,他会让她知道。
就在这时,他残存的意识愈发的沉重。
模糊间,他看到舱中林齐所有的肢体残骸消失于无形;他感觉到侵入的能量刀冷冷一收,带着泯灭一切的力量。
他忽然有些想不起,自己刚才在回忆什么?
一个女人?那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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