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点上。
李希曼坐到他声旁的地上,倚着扶手,似乎有些醉了。
她说,“你怎么了嘛。”声音带一点软,听得骨头酥麻,好像也不那么痛了。
她又伸手拿走了陈生的烟,自己吸起来。
陈生想开口说滚远一点。而一开口发不出声音,哑了,他便没有说话。
李希曼吸完那支烟,用了很久,吸到将近末尾,仿似有点厌烦了,直接把烟丢进烟灰缸。
陈生见她伸手拿桌上的茶,便把茶杯先拿在手里,李希曼说,“给我。”
陈生不动。李希曼有些生气了,“给我。”
陈生把茶泼在她身上,正如当日她浇陈生一样。
然后,水很自然地落下,自由落体,陈生听得见水落地溅开的声音。
可是,李希曼没有了。
李希曼不见了。
陈生望着地上的茶水,心头涌起一阵锐痛。
陈生自嘲地笑了,心痛和肝痛很不一样,说不出来哪个更难过一点。
他胡乱抽了大把的餐巾纸吸水,搓起来丢进垃圾桶。
望天色,已经后半夜,下弦月。
后来,李希曼又来找过他一次。
“我手机没电了,打不到车。等了好久好久。好心的司机载我回来的。”
“真的,我不小心玩得忘了。”
“下次不会了,保证。”
过了很久,陈生说,“我希望你是真实的,那样就可以答应你了。李希曼。”一句话破音好几个。
陈生看向她,她错愕的表情还没有来得及浮现,就消失了,连粉末灰尘也没有。
陈生只好继续吸烟,再倒些水,在杯子里。
李希曼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这一次真实很多,无论开门的声音,还是她的容颜。
李希曼闻到呛人的烟味,咳了起来。
她打开窗子通风,看了陈生一眼,自己去照镜子。
镜子可以照很久,李希曼也打算照很久。
照完镜子,便去冰箱里翻看。
陈生远远望了她一眼,她不知道这一次,那道目光苦楚,却也柔和。
陈生拿起钥匙去了琴室。
那时早晨八点半。
他坐在琴室里,面色发白。
“陈生,”周老师依旧到得比他稍晚些。
陈生回过头。
周老师见了他脸色,道,“生病了?”
陈生摇了摇头,声音嘶哑,“昨天没睡好。”
周老师皱了皱眉,道,“那这节不上了吧?”
陈生道,“不。”
周老师道,“陈生……”
陈生打断他,“望之在你的课上学的怎么样。”
周老师闻言,抓了抓头,“她比较慢。”
“不要紧,”他勉强笑了一下,“她最近没来烦我,大概是在家好好练吧。这节课你多注意她,有没有长进。”
周老师道,:“好。”
陈生垂首,指尖触弦。奏着什么曲子,奏着墨子悲丝。
“你真的没事么?”
陈生摇了摇头,“谢谢你。”
周老师叹了口气,“那行,你下节课少说点话”,转身离去。
上课时候,陈生道,“今天是碧涧流泉,翻到谱子。”
演示时候,陈生从头到尾弹了一遍。
下面一个学生道,“陈老师……你弹的好像是鸥鹭忘机。”
陈生错愕,望了一眼其他两个同学,也是一脸茫然。
陈生抱歉道,“对不起再来一遍。”
今天没人发笑。
陈生从琴馆离开,悄悄避开了周老师。迎面却遇上阮老师,阮老师虽然年纪很大了,似乎察言观色的水平仍不如普通青年。
他拉着陈生要请陈生切磋探讨,陈生哪里有心思,而见阮老师辈分高,也不便胡乱搪塞,只笑道,“今天头晕眼花,看不清琴弦,阮老师我们改天吧。”随后往四楼走去。
而真的到四楼了,却不知自己回来能做什么。
昏昏沉沉熬到傍晚。
夜晚,陈生只吃了一盒润喉糖。
声音好了很多,疼痛形影相随,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有多久。
锁上门,如往日地从抽屉里拿药。
药片从药盒里倒出来的时候,陈生愣了一下,似乎又看到了什么本不存在的东西。而这一次他没有自言自语,他喝水过下了各种药,锁上抽屉。
陈生走到客厅,见李希曼正在化妆。
不很浓的眼影,黑色。
艳得夺目的嘴唇,胭脂深红,像那把琴。
“晚上不回来了么。”话语出口,声音仍暗哑,而陈生把语气放得很平淡。
“看心情。”李希曼在镜子里看自己的眉毛,修得很好。
“那你把甜汤做好再走。”
“行。”
李希曼帮他留下了加了水果的桂格麦片,用牛奶煮的。
很甜。
陈生加了些安眠药,吃完便去睡了。
第二天,第三天,依旧如此。
安眠药不管用了,陈生再吃止疼药,也全无作用了。
每一个夜晚,每一根骨头,一分一秒,存在感如此明显。
陈生没有再去上班。
终于在周四,难以忍受,开车去了医院。
医生跟他说了并不很多话,因为,能说的话,医生已经说了很多次了,在来得及的时候,陈生从来没有听过。医生气恼过、甚至怪他无知,他却只是要止疼药和其他药片,拒绝手术,更不用提其他了。
“不过,不应该这么快啊。”医生说,“一般周期是两年,你……”
“还有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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