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定在上午八点,大家都没有早到多久,因此闲聊几句便依次落座。然而等到八点十五分,启东方面仍迟迟不见人影。苏子阳看看艾达又看看门口,艾达会意点头,溜出会议室打电话询问。
八点二十分,洛东的秘书才急匆匆赶到会议室向大家道歉:“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赶来的路上出了一起小车祸。人虽然没事,但洛先生要配合警方调查取证,恐怕要再晚半个小时才能抽身。如果大家不介意,我们可以先开始讨论,洛先生一忙完就会立刻打电话过来。”
张文炜笑着递给她一张纸巾让她擦汗:“好事多磨嘛,王小姐是不是带了评估书过来?我们可以边看边等。”说着又帮她分发资料。
苏子阳冷眼旁观,见艾达正和那位王秘书小姐窃窃私语,便知车祸一说八成是借口。可惜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这次会上如果不能通过合并案,恐怕张文炜就要立刻宣布任命,逼他回聚隆就职,他一样是凄惨收场。
苏子阳默默做一次深呼吸,垂眼盯着桌上的资料,在脑子里将准备好的演讲词重新过了一遍。
那边张生手机铃响,他说声抱歉走出会议室,又很快回来,绕到苏子阳身边低声道:“爸爸让我们马上去你的办公室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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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阳环视一周,和艾达对了个眼色,便起身跟着张生离开会议室。
两人沉默着并肩而行,苏子阳侧目几回,心道如果张文炜知道老爷子突然出现在聚康的原因,这一路上必然要见缝c-h-a针地说些场面话,如今他一言不发,看来是也不知情了。
能让老爷子亲自过来的哪会是小事。来给他们这出闹剧做仲裁?不知他会不会效仿耶和华,让多的更多,少的更少。
两人走进办公区,竟看见苏玥也在外间的会客沙发上坐着,苏子阳不由又皱眉瞥一眼张生,肚里抱怨一句女生外向。
张文炜也是十分意外地笑问:“阿玥,你怎么也来了?”
苏玥随意点点头,指着办公室道:“爸爸在里面等你们。”而后便又低头看着手机,连个提示的眼神都吝于传达。
苏子阳愈发纳罕,却也不便多问什么,只得先一步过去敲门。
苏老先生隔着门道:“进来!”
两人推门进去,见老爷子端坐在办公桌后,面沉若水,手边放着一只开了漆封的空文件袋和一份账目表,表格中好几栏内容都被不同颜色高亮标示出来,明显是有问题的部分。
张文炜替两人关上门,目不斜视地笑着招呼:“爸爸。”
苏老先生唔一声,将那本账目转向张生,道:“你看看。”
老爷子年过六旬,许是年轻时笑面虎做多了,老了便愈发吝于辞色,就算家人也摸不清他心思,张生不敢怠慢,忙答应一声上前翻阅。
老爷子不理苏子阳,他也乐得做透明人,索性大大方方地跟着张文炜走到办公桌前,低头研究表格。
其实也不必仔细研究,制表那人做得相当仔细,挑出几年间的问题账目并在区区几十几页里,相关项用同色或是关联线标明,令人一目了然。其中最显眼的一笔是公司的项目研发资金,进出几条关联线一标,一看便知是有人玩数字游戏。
苏子阳心念一动,又仔细看页眉标号,见果然是合顺的账本,不由唇角微挑。
原来洛东是另辟蹊径,搬了老虎来压猢狲。
可怜张生轻敌,原以为自己账本做得高明,便大胆用肥饵显示诚意,没想到还是被人抓了把柄。
苏老先生瞪他一眼,又转回去看张文炜:“看出什么了?”
张生又翻了几页,才抬头笑道:“这是合顺的账本,这几笔有问题的资金出入,我也确实知情。”
苏老先生压下眉毛:“钱哪去了?”
张文炜将账本翻到后面一页,指着一栏向他示意:“这笔进账并不是公司盈利,而是我还回来的资金。合顺的效益一直不好,不可能有这么大一笔项目收益,cfo可以为我作证。”
老爷子依旧看着他:“钱哪去了?”
“开皮包公司,炒期货。”张文炜坦白道,“有朋友给我递了几个内部消息,油水很足。我想赚这笔钱,又怕万一牵扯到公司,因此就用我助理的名义开了个皮包公司运作,钱一到手我就卖掉了公司,做得很干净。”
苏老先生哼一声:“干净就不会被人威胁了。”又将那空文件袋向苏子阳一摔,“你做的好事!”
苏子阳既然承了洛东一个人情,这种替罪羔羊的差事也只得坦然消受,于是嬉皮笑脸地回道:“姐夫要不是这么逼我,我也不想做得太绝。”
张生假笑着看他一眼:“妻命难违,不把你带回家,你姐姐哪会让我进家门。”
“还有别的吗?”苏老先生哼一声打断两人,看着张文炜问。
张生忙道:“没有了,这种消息是撞大运,不可能总让我捡便宜。”
“你也知道这是捡便宜!”苏老先生把账本推给苏子阳,向张文炜道,“你马上回去做份报告交给我,聚康的事也不要再c-h-a手。安仔在这里的股份就交给阿玥打理,合顺立即拆了卖掉,所得资金并入聚康。”
“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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