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一边听一边点头,末了摇头叹息,似乎有些宝刀未老的感慨:“不愧是吕局。”
吕局没答言。
“那江队呢?”秦川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你并没有调阅案卷和监控的权限吧?”
“我不用。”江停淡淡地回答,“我从方队那条裤子的分析结果上锁定了你,往前回忆你做过的每一件事,就想起了汪兴业。”
秦川问:“所以你也想找到我通风报信的证据——”
“不。”
秦川挑起半边眉梢,露出了请教的神情。
“我只奇怪你为什么要跟汪兴业勾结,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充满了违和感。”江停说,“后来我才想到,这应该是你背着黑桃k做的吧。”
远处警笛越来越响,小区里已经有人打开了窗。
客厅里,虽然可视条件非常暗,但秦川的神色终于清清楚楚地改变了——
连吕局都不明所以,抬眼瞥向墙角里站着的江停。
“黑桃k手下据点中没有一个叫三春花事的,那是汪兴业的私人生意,所以你在行动前透露风声给他,应该不是出于黑桃k的指示。当然,汪兴业对你这么个禁毒副支队长是能讨好就讨好,如果你暗示他,你想在黑桃k不知情的前提下与他建立私人‘业务往来’,汪兴业应该是求之不得的,甚至会立刻对你表露出非常诚恳的效忠。”
说着江停嘲弄地笑了笑,这个动作牵扯到侧颊上的伤口,鲜血顺着细细的刀伤再次渗出皮肤,顺着侧颊流到了脖颈,将脸色反衬得格外煞白又冷淡。
“同时六一九绑架案里,汪兴业趁夜潜逃这件事如果是站在黑桃k立场上的话,其实并没有任何好处,相反还有可能惹来麻烦。如果以黑桃k的方式思考,最优安排应该是让你立刻把汪兴业灭口,同时利用你作为警方内部领导的便利毁尸灭迹……”
“但你让汪兴业逃出去了,为什么呢?”
一痕鲜血淌过江停冰冷的唇角,他笑意似乎有些加深,悠然道:“你本来是想利用这个人的吧,是不是,秦副队?”
这点连吕局都没想到,猛地瞟向秦川:“有这回事?”
“……”秦川又叹了口气,这次是真的无奈了:“但我也没想到他这么的没用……”
“你想利用他什么?你到底在私底下牟了多少利?!秦川!”吕局大怒呵斥:“我劝你老老实实地把所有问题都交代出来!你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秦川微笑着回答:“可以,吕局,只要您拿得出证据。”
警笛已经近在咫尺,楼下红蓝光芒交错,透过雨夜斑驳的玻璃窗,闪烁在他们对视的眼底。
吕局那强忍痛意的愤怒渐渐摁平,虽然语调还微微颤抖,但勉强恢复了忍耐和沉重:
“老方那条没有验出乌头碱毒素的裤子钉不死你,因为无法证明物证清洁度,也就形不成证据链。但你跟汪兴业之间的合作、几次向黑桃k泄密的经过,这些都必然有迹可循,总能查出证据来的,你就不要再侥幸了!”
“我知道。”秦川的表情甚至还是很温和的,那张斯文俊朗的面孔没有任何改变,仿佛接下来不论发生什么他都能安然处之。他说:“该我配合的我一定配合,您放心吧。”
警车停在楼下,脚步和吆喝声隐约传来。吕局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转向江停,点了点头。
——江停始终留到最后一刻,就是为了确保秦川不会再翻盘逃走。眼下警车已经赶到,就必须尽快离开了。
“保重。”江停简短道,随手一擦下颔骨上未干的血迹,在秦川的注视中出了门,消失在了黑暗的消防楼道里。
少顷后电梯灯亮,一群国徽与深蓝制服涌现在了秦川的视线里。
·
雨又大起来了,不断冲刷着整个世界,路面上的积水在黑夜里闪闪发光。吕局独自站在路边,目送着警车掉头驶向警局,摸出手机走回楼道口,示意正欲撑伞上前的司机离得稍远一些:
“喂,你出去了吧?”
手机中传出江停冷漠的:“嗯。”
“秦川回到市局后势必会交代出你的存在,从今往后,你还是自己小心吧。”吕局顿了顿,揉着花白的鬓发,苦笑的声音低哑下去:“当年老岳告诉我他有个儿子,那个场景至今历历在目,转眼间就……这么多年了,哎,我也老啦!”
雨夜不减繁华的街道上,江停穿行在各式各样色彩缤纷的雨伞中,双手c-h-a在口袋里,黑色大衣领遮住了半边侧脸,仅露出半只耳机:“因为怕死而假装饮用正常药酒,从而留下破绽被发现证据,这不像是秦川的性格。唯一的解释是他没撒谎,他真的有某些比谋杀严峫重要很多的任务没完成,因此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布局。这个人隐瞒了很多事情,当你出现拿枪对准他的时候,他分明是有一搏之力的,但他主动放弃了。”
吕局的眉头也紧锁了起来。
“也许秦川觉得那个时候冒险尝试逃跑不值得,他的智商确实非常高,而且是个善于筹谋的目标导向者。”江停说,“不管怎么样,这个人一定会尝试越狱,我建议你重点看守他,不要留下任何可乘之隙。”
吕局“唔”了声,凝重地点了点头,只听电话那边道:“还有一件重要的事。”
“什么?”吕局提起j-i,ng神。
“你什么时候把严峫放出来?”
“……”
手机两端沉默数秒,吕局哭笑不得:“今晚连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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