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淮娡是个很斯文的人,哪怕与人争执,她也从不会面红耳赤。但就是这份镇定,反而让赵熙像个跳梁小丑似的,更加难堪。
赵熙脸色一黑,僵硬地笑了笑:“姜家的女儿果然不一般,难怪无论是王爷,还是状元,一个个都成了你们的囊中之物。”
不得不说,赵熙是个很阴毒的人。
生意上无法让姜淮娡吃亏,他干脆另辟蹊径,转头论起女子的名节来。虽然姜淮娡和宋衍早先有染的话信的人不多,可还是有人相信。
姜淮娡自己怎样都无所谓,但这时候的淮姻已经传出了有孕的消息。姜淮娡若再对坊间传闻置之不理,那好不容易有了幸福生活的小妹,没准也会被她连累。
姜淮娡清秀的眉眼终于打量上赵熙,她温声道:“您慎言罢。在王爷面前耍不起威风,便在女人跟前耍,赵老爷觉得自己很威武吗?”
“宋衍乃我师弟,我与他向来堂堂正正。他当年三元及第,连皇上都夸他是‘天纵英才’。闭眼可默《十七帖》,对一个状元而言,莫非算难度很大的事情吗?”姜淮娡道,“家中小妹十五岁便会默《十七帖》,何况以他状元之才。”
“付世子识物不清,赵老爷也以己度人,可真是损失了这世间男子原该有的风度。”姜淮娡半个字不提传闻中的事,但每一句话又都在解释。
而且,她不仅将赵熙的脸放在了地面上踩,还把付明也牵出来溜了顿。
赵熙来此,赵家其他人并不知情。
他本是打算扩大宋衍和姜淮娡的舆论效应,再将妹妹妹婿给摘出来,没想到这一闹,不仅没摘出来,反而让付明陷得更深了。
得亏发生这事的时候,付明在当值,否则真得没脸见人不可。
至于赵熙回去之后会面对什么,那便只有赵家人和荣丰伯府知道了。
赵熙的这件事情其实对姜淮娡影响不大,反而让她风头更盛了一些。但是自那之后,宋衍再来店里帮忙时,带着有色框架看他们的人却多了。
宋衍自问问心无愧,该怎样是怎样,姜淮娡只好劝他,劝来劝去还是那些老套的话,说到最后,无非是“不般配”这三个字。
宋衍和付明的此次相争,更让所有人看清了宋小状元在皇上心中的地位。皇上那是真打算好好培养宋小状元的,大家几乎都知道了他是个金窝窝。
姜淮娡也明白,因为明白,更要保持距离。
为此,宋衍做得更绝。
他直接在铺子里,当着所有小厮的面,也当着那天来买绣品的顾客面前说了,“非卿莫娶”。
“和离又怎样,尊贵如汉武帝,他的母亲一样是再嫁之身。宋衍亦不会因为和离而对你生出轻薄之心。男子汉大丈夫,喜欢一个女人,这没有什么好遮掩的。你不愿嫁,十年二十年,我都等你。但是你若因外界的说法而将我拒之千里,那才是全了那些居心叵测的人的心。”
这是宋衍当日的原话。
不可谓是不惊世骇俗了。
当然也有许多闺秀因为他这话红了眼睛。
大家伙儿本就觉得宋小状元模样俊,现在知道他还这么深情,那些个芳心暗许的情谊早就成纸片似的飞了来。
淮姻也觉得他这番话特有骨气,听姐姐说完后,她便“哇”了一声,大张着嘴说:“阿衍哥好帅哦。”
姜淮娡道:“还帅呢,年少轻狂才是真的。”
“是啊,年少轻狂。”淮姻没有反驳,“这也没什么不好的,阿衍哥岁数才十九,老成持重才奇怪呀。”
淮姻有时候真是挺喜欢宋衍的脾气的,自己的姐姐自己明白。姜淮娡的性子就是太温吞,若没有一个像宋衍这样的人时不时给她一下压迫,他俩的事情进度会更慢。
不过这时候,淮姻还是和姜淮娡站在了一条线上,她能懂一个女儿家的保守和矜持:“阿衍哥的话给姐姐也带来了不少困扰吧。”
以宋衍的相貌和才气,欣赏喜欢他的人不在少数,他公开说会等姜淮娡,恐怕气死了一堆为此拈酸吃醋的姑娘。
姜淮娡道:“确实有一些。”
“姐姐不要往心里去,”淮姻半真半假地抱怨说,“阿衍哥是年轻才会发出此语,像王爷那样的年纪,我想听都听不到呢。”
姜淮娡不由笑了,语气也开始促狭:“满满这是说王爷老啊?”
“当然不啦,我只是提供一个对比。”淮姻道。
她话音刚落,便听到翠柳在敲门:“夫人,王爷来了。”
淮姻因为刚在背地里说了几句萧霖的“坏话”,闻言还有些心虚,一边整理仪容,一边飞快地轻打了打自己脸蛋,免得被这红扑扑的脸颊出卖了。
小妹的动作带着孩子气,姜淮娡又是好笑又是觉得欣慰。
当日在荣丰伯府替自己和离的时候,淮姻的话语和动作与一个早已成熟的大人无异,那样的妹妹,懂事地让人心疼。
可如今在王府,小妹只是小妹,仿佛还是姜府里待字闺中的女儿,娇羞又可怜,甚至在做错事的时候,还会露出幼时才会有的机灵和害怕。
这份天真,是萧霖替她存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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